“什么女人……什么掳走我的女人……是你们看错了吧?”芙蓉想着,苏畅的事,一定不能泄露出来,刚才苏畅急着离去,恐怕也是看见苏家人赶着马车追了过来,所以才忙着脱身。此时她只得撒谎:“并没有什么人……并没有女人掳走我,是我去杨家吃了宴席,喝了几盅酒……头上有些发晕……所以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忘了时辰了……让你们担心了吧?”
安慕白扶着芙蓉回了马车上,放下车帘,赶着马车往回走。
关月秀芙蓉被人掳走了,安慕白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快马加鞭的在京城里寻找,甚至见人就打听,他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就像丢失了一件心爱的东西。
如今找到了芙蓉,他的一颗心才落进肚子里,芙蓉的话虽让他半信半疑,或者,刚才他明明看到芙蓉在跟一个穿藕白襦裙的人话,可芙蓉有意掩饰,他也并不多问。
关月秀坐在马车前头,跟安慕白一块淋着雨,她偷偷掀开车帘,见芙蓉坐在车厢里眯眼养神,就好像很累很累一样,再看看芙蓉身上,还披着件丑的不能再丑的蓑衣,而芙蓉脚上的鞋子,也沾了太多的泥水,变成了褐黄色,芙蓉的裙角,也是一层一层的泥巴,京城的路,多数是石子铺成的,芙蓉狼狈成这样,倒像一个刚从水田里出来的稻农。
关月秀不解,便声对安慕白:“我明明看到一个女人掳走少***,马夫也看见了,怎么少奶奶没人掳走她呢,分明在谎。”
“少奶奶从来不谎。”安慕白冷着脸。
“好吧。我知道你偏向少奶奶话,可你,京城那么宽阔干净的石子路,少奶奶在京城里行走,怎么就沾了满身的泥,还有她身上的蓑衣,一看就知道不是市卖货,好像是谁给硬编出来的……还有。你看少奶奶。好像很累的样子,雨这样大,她身上那样湿。马车这样颠簸,周遭这样吵闹,她竟然一声不吭的就睡着了……她一定是被那个女人掳走了,一定是被掳去很远的地方……”
“若少奶奶真被一个女人掳走了。她怎么会在我们马车里?若真被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咱们怎么能在京城里找到她?”
“这……”关月秀接不上话了。她心中虽疑惑,可到底没有捉到那个女人,安慕白又似乎不肯相信她的推断,她便只能作罢。
芙蓉呼呼睡觉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那么均匀的呼吸声,夹杂着落雨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安慕白的耳朵里。这让他分外踏实。
一时回了苏府,芙蓉已经睡了一觉醒过来。或许是走了太远的路,她身上酸的厉害。
婆子们赶紧去烧热水,又拿了换洗的衣裳给芙蓉准备着。
宁夫人见芙蓉如此狼狈的奔了回来,磕着瓜子倚着廊下的柱子打趣:“少奶奶不是去吃酒席了么?怎么掉进泥坑里了?”
芙蓉没理她。
“平日里少奶奶都是一副端庄的模样,这才出去多久呢,就变的跟泥猴一样,也不怕下人看见了笑话……”
苏老爷听闻芙蓉回来了,赶紧迎了出来:“芙蓉啊,你回来了?听府里下人,安管事驾着马车去找你了,爹以为你被人掳走了呢,还好你回来了,你没事吧?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现在才回来?杨波听闻你没回府,放心不下,都差人来问两回了。”
“爹,我没事,好好的,也没有被人掳走。”芙蓉以手扶头,做出疲倦的样子来:“只是席间喝了些酒,头有些晕,不知不觉,在京城里迷了路,多亏了安管事去接我……”
苏老爷松了一口气:“既然没事,那快去沐浴更衣吧。”
芙蓉点头而去,婆子们已准备好了大木桶,木桶里盛满了热气腾腾的水,干净的衣裳,就搭在衣架上,芙蓉打了个呵欠,解下身上的蓑衣挂在窗下,然后便望着那蓑衣发呆。
“大姐,你这个害人精。”葫芦瞪着芙蓉:“好嘛,你出去吃酒席,我只当你很快回来呢,好嘛,你出去一回,恨不得黑才回来,那个大奶奶,分分钟想进来害孩子,我这个做舅舅的又不敢不在,只能在房里守着,想上个茅厕都不敢,你知道吗,我的屁股都快憋爆炸了。”
“呵呵……”芙蓉分明没有听到葫芦在埋怨什么,只是想着茅草亭里发生的一幕,想着苏畅含情脉脉的给她编织蓑衣,她看着那滴水的蓑衣,不自觉的又笑了起来。
苏畅安然无事,不日便会回府,这消息别人都不知道,唯有她歪打正着知道了,这消息就像一团的火苗,在她心中“噗嗤噗嗤”的燃烧,她想跟人分享,又不好泄露消息,只是一直忍着,可这跳跃的火苗太过炽热,炽热的她脸都是热的,她眼睛一眨一眨,满含柔情跟期望,她心中的火苗,一直跳跃到她眼睛里。
“大姐,你听到我话了没有?”葫芦蹦过来,伸手在芙蓉面前晃了晃:“我我快憋不住了,我要上茅厕。”
“想上茅厕就去啊。”芙蓉咯咯一笑:“多大的人了,想上茅厕又不用向我请示。”
葫芦无奈的摇摇头,捂着肚子往茅厕奔去,不多时跑了回来,芙蓉却还站在窗下,望着那件丑陋的蓑衣发呆,脸上还挂着笑,她的梨涡都显现了出来。
葫芦端详着那件蓑衣,又看看芙蓉,实在是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大姐,你回来以后也不看孩子,只是盯着这破蓑衣笑,你中了蓑衣的邪?”
芙蓉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