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显和元琦二人乘船南下,到了樊州段,刺史吕驰敬早早等在岸边。</p>
吕驰敬对于二人的到来,显见是存着几分小心。在自己治下连年闹河患,不说前途,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未可知。</p>
“下官见过诚亲王,三殿下。”</p>
例行问安后,吕驰敬一脸苦色,顾不得礼仪尊卑,向京里来的两位皇族大倒苦水。</p>
“二位殿下,下官在樊州任上,不说功勋卓著,平日里也是兢兢业业。朝廷每年划拨治理河患的款项,下官敢拍着胸脯保证,没有贪墨一两纹银。自运河淤堵两年后,臣便将河患作为重中之重。可即便是这样,樊州段运河依旧年年拥堵。”</p>
这些情况元琦二人早就知晓,不耐听她多絮叨:“说说今年清淤准备的事情吧。”</p>
吕驰敬看出上官的不耐,立即住嘴,转而说起今年的安排来。元琦跟着元显在河堤上查看,疏浚河道一事,这几年樊州是做惯了的,安排并没有什么不妥。</p>
元琦留着看了几日,心中终究是惦记着升州的事。</p>
元显不急不躁,却追着吕驰敬问了另一个问题:“这几年樊州运河拥堵,南边的米粮货物运至樊州改走陆路,运力大不如前。照这样看来,樊州的官仓必然积压了许多货物。本王这几日查看簿册,竟未发现这样的情况。吕刺史,你来解释解释?”</p>
吕驰敬瞬间冷汗淋漓。</p>
元琦这才知道,分明说着升州才是樊州河患的源头,又为何在樊州流连数日。</p>
元琦沉下心来,细细回想了一番运河的运力,按照一年数百万石的粮食货物,除去从陆路转运走的部分,这几年来积压在樊州的数目也是惊人。纵然樊州自己可以消化掉一部分,但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分毫不剩。</p>
只听吕驰敬道:“殿下容禀。由于运河淤堵,樊州以南粮价居高,大量粮食囤积在樊州,臣请示过陛下,开仓向百姓低价售卖,换得银钱平抑京畿道粮价。樊州粮价如今十文一斗,臣每年所得也都交由国库,不敢擅自截留。”</p>
元琦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只以景成二十五年算,经由运河北上滞留樊州的粮食有四百五十万石,陆路转运不足三百万石。樊州人口四万余户,怎么在丰年的情况下,还能分掉一百多万石粮食的?”</p>
吕驰敬没想到元琦对樊州民生如此了解,却也并不慌:“殿下有所不知。百姓之家,手中有余粮才能心安,粮价低时多囤些粮食,待到年景不好的时候,才不会难以度过。”</p>
这话若是换一个寒门出身的人,必然能发现不对来。百姓屯粮,不会超过一定数量,且若是遇到灾年,朝廷自然有官仓义仓赈济。</p>
可元琦对这其中的门路并不十分清楚,兼之没有佐证,更说不上来这么多粮食货物都去了哪里,只能作罢。</p>
元显笑道:“若真是被百姓购得,也算是藏富于民了。”</p>
吕驰敬应和:“殿下说的是。”</p>
二人在樊州的时间够久,终于定下了启程去往升州的日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