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成帝似是心情不错，留在飞鸾宫逗弄元芷元宁，用过了午膳才离开。</p>
出了飞鸾宫，景成帝没有坐御辇，闲闲踱步在宫道之中，青岚落后半步紧跟其后。</p>
青岚跟在景成帝身边已近三十年，自然能看出皇帝此时其实是心绪不佳。</p>
二人走了许久，最终停在长乐宫门前。</p>
庄穆皇后离世后，长乐宫再无主人，除了皇帝和洒扫的宫侍，不许任何人踏足，连青岚都不曾进去过。</p>
“陛下，可要叫人打开宫门？”</p>
景成帝不答，反而是一声叹息：“冬儿已经走了十多年了。”</p>
青岚沉默，他知道景成帝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能听她说心事的人。</p>
御前总管时时刻刻伴驾，比后宫君侍和皇帝的关系更紧密。这些不能说给人听的事情，只有青岚可以知晓。</p>
“琮儿继承了他的通透，也继承了他的柔软。当年他若是手段强硬些，现在也许还活得好好的。这份柔软生在皇家，朕还能护着她多久？”景成帝顿了顿，“她现在愿意提点老三，帮衬老四，对老六也多有援手，将来她们中的谁坐上这个位置，能不能给她一世安稳。朕答应冬儿，要让琮儿好好活着，朕怎么才能不食言？”</p>
一面要选出合适的继承人，无愧于列祖列宗，一面又要实现对庄穆皇后的承诺，如何能两全？</p>
元琮的制衡之道已经十分熟练，她在妹妹们之间协调缓和的能力，可见一斑。她的缺点也很明显，野心不足。</p>
这一点上，最出色的还是元琦。在元瑾元琅还盯着朝中的势力时，她已经看到了遥远的海洋。</p>
在元琮的提点下，元琦对元瑜示好，同时也是向景成帝展示姐妹友善的一面。但是她表现得太完美了，完美到景成帝不敢相信这是她的真实面目。</p>
“朕给她一个机会吧。”</p>
元琦并不知道，她的这番表现，既讨了皇帝的欢心，也惹了皇帝的疑心。景成帝走后，元琦留了卫念秋和两个孩子在飞鸾宫，自己去东宫见元琮。</p>
东宫的宫侍领着元琦进了书房后的内室，元琮只着中衣，散着头发，将怀中的熟睡孩子轻轻放到榻上。</p>
“阿萝近来病了，非要我抱着才肯睡觉。衣衫不整，让三妹见笑了。”</p>
元琦忙道：“是臣妹来的不是时候。”</p>
元琮将外袍披在身上：“知道你今天进宫定要来我这里坐一坐的，早让人备了好茶，你去外间略等一等，我束了发便出去。”</p>
元琦却没有依言出去，反而是拿起了玉梳：“我替姐姐束发吧。”</p>
元琮笑道：“何至于劳动你堂堂亲王做这侍从之事？”</p>
却也没有反对。</p>
元琦握着梳子，顺着发丝一梳到底：“那年我刚进南书房，母皇不允许带宫侍伺候，我年纪小，不都是姐姐日日替我梳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