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纹虎歇斯底里,他双目赤红如血,那暴突的眼珠子似要将陆扬风生吞活剥了一般。
陆扬风的脚步忽然停下,“我杀了你爹娘?!”
王纹虎忽然仰天一声狂笑:“哈哈哈,怎么,做了就不敢承认了,还是你杀的人太多了,你根本都记不清了?”
陆扬风问道:“你爹娘是谁?”
“他们只是无名小卒,又怎么入得了陆师祖您的眼中,我说出来是谁您也不会知道,但是……”
王纹虎忽然加重了语气,他吼道,“你一定记得当年魔族入侵的时候你给云山宗下的什么命令,见到魔族绝不留情,见到叛变到魔族一方的更要赶尽杀绝。”
陆扬风沉声道:“是又如何?”
王纹虎嘶吼道:“你不问问当年我娘为什么要叛变到魔族,我雪山村临近魔族边境,魔族大军滚滚而来,村民们苦苦的等待,苦苦的支撑,一个又一个的牺牲,最后还是没等到你们到来,我爹娘……他们……他们为了保住我的性命,他们甘愿做魔族的奴隶,甘愿给魔族的那些畜生当牛做马,那时候……我才五岁……”
陆扬风沉默,所有人都在沉默。
“你们呢?魔族大军席卷半个苍州你云山宗才下令出手抵抗,那时候你云山宗的叶仙是何等威风啊,见我爹娘伺候魔族那些畜生二话不说直接痛下杀手,我抱着他们痛哭,我爹娘也在极力解释,叶仙听了吗,你们听过吗?”
王纹虎在流泪,只是不知他流的究竟是血还是泪。
“所以我要报仇,我隐忍数十年,我当年找上你们云山宗,只可惜叶仙那个狗东西居然早一步死了,所以……”
“所以你就要杀陆扬风对吗?”柳青儿冷声道。
“一点也没错,我要杀他,因为命令是他下的,所以我拜他为师来接近他,只可惜高傲的陆扬风居然说我身上戾气太重,我不论如何努力也不愿收我为徒。”王纹虎嘶吼道。
“他幸好没收你为徒,否则是养虎为患甚至最后会死于你之刀下。”柳青儿说。
“哈哈哈,好一个养虎为患,一心想救天下的陆扬风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想着要拯救一下我,你既然知道我一身戾气,你为什么不干脆收下我来化解我身上的戾气,反而一脚把我踢出了门?!”王纹虎厉吼道。
“因为我当初认为勤修苦练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天资奇才的人才有资格做我的徒弟。”陆扬风的神色更加黯然。
“哈哈哈,当初你这么认为,难道你现在不是这么认为的吗?”
王纹虎接着嘶吼道,“所以我他吗说你就是个伪君子,你表面上对每一个弟子每一个修炼者说修炼需要努力需要拼命,实际上你根本看不起那些努力修炼的人,因为你自己没做任何努力就达到了现在的高度,所以你骨子里瞧不起任何一个勤修苦练的人,他们再如何努力也及不上你的百分之一。”
陆扬风沉默,王纹虎的这番话让他第一次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内心的一切。
“你收赵帅为徒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根骨强悍,他没有天资的话,再怎么努力你会看上他吗?为什么你没直接收李若风为徒,因为他虽然天资不错,但还远不及赵帅,你自己不承认,但你骨子里就没那个打算,你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仅仅只是把李若风当成了一个小弟打发一下而已。”
王纹虎说,“所以当年我被你撵走后,在云山宗前跪了十天十夜也没打动你,因为你在意的根本不是我身上的戾气,你只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的父母,你看不起这天下所有人,你帮人族不是因为你觉得他们需要你帮忙,你在可怜每一个人,你只是同情心泛滥,因为他们没有你这样的幸运,生下来就可以天下无敌,这就是你陆扬风!”
如雷吼般的声音在每个人耳旁炸响,也在陆扬风的灵魂深处一遍又一遍的嘶吼着。
一字一句如一刀一剑扎进陆扬风的心脏,这一刻的陆扬风忽然有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难道这几千年的时间真的白活了吗?
难道自己真如王纹虎所说的那样毫无用处,自己真的只是在当一个伪圣母而已?
“你说够了吗?你又怎知他没有拼命努力修炼没有努力做过事情,他哪一件事不都在努力,就像他在为我努力打开那个箱子一样。”柳青儿也是丝毫不让的吼道。
“柳大小姐,你知道什么是努力吗?你知道什么是拼命吗?那也叫做努力?他那也叫做拼命?小时候修为停滞不前而被人唾弃,那也能称为一种挫折吗?以他的修为给你打开一个箱子,也叫做努力吗,你怕是对拼命二字有什么误解吧。”王纹虎毫不留情的嘲讽。
这一刻的陆扬风明显已经颓丧下来,他身上的气息气势早已萎靡。
但王纹虎并没有趁机离开,他似已打算在今日今时此时此地彻底和陆扬风做一个了结。
“当年的你当然能想到很多事情的演变结果,至少你是能想到很多看似叛变魔族一方的人族是被逼无奈还是其它原因,但你还是下了那道格杀勿论的命令,因为这些人的死对你来说就像是杀鸡宰羊一般,有几个人会因为一头猪被宰了而伤心哭泣的?”
“你……你别说了。”柳青儿怒吼道。
“其实说不说都没什么意义了,反正我知道我再拼命也及不上你,就算我拼了命拿到刑天的传承也不及你十分之一,所以你动手吧,就像你当年下令杀了我父母那样。”王纹虎走到陆扬风面前。
陆扬风的目光已变得呆滞,他似已停留在王纹虎的话中无法自拔,这一刻的他弱点百出,状态更是虚弱到了极致。
王纹虎那双野狼一般的眸子之中陡有精光乍现,当他走到陆扬风身前的时候,手中忽然有一道黑影如电一般疾射而去。
只听一声‘噼啪’炸响,黑色残影已如一根利箭一般从陆扬风的腹部穿透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