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派人告知水云楼的水阡墨,他定会出手相助。”南宫瑾言嗓音清淡,不徐不缓。</p>
日暮西沉,残阳如血,笼罩着苍凉的小路。凄冽的风从寮城吹到小道旁。</p>
古根眼睁睁看着云天泽被那身着墨白色细绸的男人砍翻,血喷溅而出,染红了那一片地。他眸光沉静,仿佛欣赏般注视着云天泽的下场,目光中满是嫌恶。</p>
水阡墨与林元站在古根的对立面,暗流涌动,古根知道来的人不是等闲之辈。</p>
无可逃遁,古根从腰后抽出长鞭,登时间,残阳终坠,夜色沉沉。</p>
似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出现,吱吱呀呀的声音由远及近。</p>
小虫子密密麻麻,似一条黑色巨蛇朝着林元与水阡墨涌去。</p>
水阡墨注视着地下的虫子,喃喃道:“此地不是寮城,这种虫子已经蔓延到这儿了吗。”</p>
白光叠起,水阡墨解决虫子的速度快,但古根逃的也快,不过顷刻间,消失在夜色里。</p>
水阡墨神色复杂的看了林元一眼,说道:“是大公子告知我来到此地协助你的。”</p>
“公子英明。”林元道。</p>
水阡墨思忖了片刻,抬眸注视着林元,道:“你随我去寮城,护送公子回龙栖。”</p>
林元不解,问道:“田荒尚未解决,公子如何回去?”</p>
水阡墨摇了摇头,叹息道:“解决不了。”</p>
龙栖城皇宫。</p>
御书房。</p>
风萧然站在一众老臣之首。众人缄默不语,拱手垂目。</p>
折子已经堆了很高,皇上握着最后一个折子,不怒自威。</p>
南宫瑾言的书信已传递至宫中。皇上依照他信上所言,连夜派人清查兵库,核查各地资金流通,彻查云家通商资金周转。</p>
竟查到千金的兵械被偷运,国库银两大幅波动。经过一番彻查后,果真查到云家通商行迹蹊跷,资金来源成疑。虚报账目、虚报国库、虚报府库现象竟然层出不穷,隐藏多时!</p>
存嫌朝臣皆被审查,凡涉事的宦官宫人皆被问斩,处以极刑,几夜间,行刑台血迹难清,整座皇宫在血与死的威慑下变得沉寂肃穆。</p>
首个被株连十族的便是朝中向来支持夜璜嵊的一等大臣闻崇山!</p>
凡是与鲁公公有牵连的人皆要受审。风萧然将他与墨如玉和南宫瑾言以及夜涟殊协同查到的东西一概奉上——惊鹊阁与云家竟相互支持,与蛮人来往密切,鲁公公多年前原是皇后宫中之人。</p>
各州州府奏折呈上,众人见风使舵,上奏鲁公公等人威胁他们来助云家获得便利。“被人逼迫”“受人蒙蔽”之类的奏折层见迭出……不过几天,众多朝臣皆上奏说是“鲁公公威胁”“受鲁公公蒙骗”。</p>
一向仁慈的君主一夜之间变得暴戾。既然牵连无可避免,便都强词夺理,将自己洗脱得无辜。</p>
事情越描越黑,老宫人的供词,朝臣的折子,各地知州的上奏,都将一切事情的根源指向鲁公公。</p>
然而樾城的事情皇上早已了然,鲁公公已死,顺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鲁公公的身世逐渐浮出水面。</p>
他本是皇后同乡,年少便随同皇后入宫,以前在皇后宫中——竟还与皇后产生了牵扯!</p>
直到有人提到“修德公主”。</p>
在诛十族与减轻处罚之间,不少人出面告发,说当年设下埋伏害死修德公主的人正是鲁公公。</p>
已是负罪在身的不少官员被株连十族震慑住,揭发鲁公公是为夜璜嵊行事,朝内朝外四处行贿,与蛮人纠缠不清。</p>
修德公主之事已是几十年前,仅凭一面之词难以定罪,但时过情迁,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无从查起,但已然触怒龙威!</p>
风萧然语气镇定:“陛下,去年寮城蝗灾的解决,是因为有蛮人相助,但蝗灾病并未解决,今年的田荒便是结果。”</p>
“你讲。”皇上语气暗沉,显然是压了怒火。</p>
“蛮人的虫子青魑入我天启,糟蹋田地,搅坏河水,是要毁我天启!”风萧然语气陡然升高。</p>
“朕听闻,如今玱烈谷战场上,就有这青魑。”皇上缓缓道。</p>
整个御书房一片沉寂。</p>
皇上冷笑一声,“云家好大的胆子,胆敢偷运天启的器械。”</p>
那奏折突地被怒摔在地,砸在风萧然脚边。</p>
风萧然岿然不动,姿容依旧谦敬肃穆。</p>
“传朕旨意,召南宫瑾言、墨如玉入宫。”皇上道,“云家,一个活口也不要留下。”</p>
一道圣旨下来,各地官员大规模升迁调度。鲁公公之事不胫而走,在民间迅速流传传开来,凌驾于流血千里之上的事实极易被人信服,一夜之间,天下局势大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