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进,回京之路已行了一整天。艳阳高照,鸟语蝉鸣,熏风拂面,引人迷醉。马车陆续停在一家沿路的饭馆旁,不少人在那里歇脚休息。</p>
南宫瑾言掀开轿帘,一步跨下马车,一把纯白的油纸伞撑开在头顶。他穿了身水蓝色薄衣,做工不凡,精工细作的形制熨帖修身,衬得他风度翩然。头发散下,只簪了两缕,整个人看起来又是十分清闲,全然看不出是哪位郎官,倒十分像是初涉世事的贵公子。</p>
风萧然与尤麟陆续下车,向前走了两步,风萧然忽然转身拦住了尤麟,语气不容置喙:“你回车上。”</p>
尤麟满脸鄙夷,是极烦恶别人跟他摆这种架子了,于是蹙着眉盯着风萧然看了几秒,忽然悻悻地开口了:“你知不知道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逢钲嵩尚在萍兰,他怎么敢直接带人走的?”</p>
风萧然转了转油纸伞,轻轻叹了口气,阳光透过那一纸薄伞散落在面颊,显得人有些水嫩清透。风萧然说道:“乖,回去护好那两位姑娘,还有……那位知府,如果有机会,一定带你光明正大游一次龙栖。”</p>
尤麟睖着风萧然良久,才懒散地转过身,一边往回走,一边还嘟囔着:“操什么心。”</p>
风萧然若无其事地朝南宫瑾言看去,见一身布衣打扮的容亓已经走在南宫瑾言身后,也信步跟了上去。</p>
一共两个轿子,第一辆载着南宫瑾言、风萧然与谢晋安,第二辆载着尤麟、云服媚和岳欣然。此时云服媚在第二辆轿子中刚沉沉醒来,睁眼便看到岳欣然慢悠悠扇着扇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p>
岳欣然这样子让云服媚没法泰然自若地坐着,云服媚伸手撑了一下,笔挺地坐着。岳欣然望着她,也不说话,云服媚依旧保持沉默。良久,一股温风冲入轿中,扑来一阵饭菜香气,岳欣然吸了吸气,颔首,眸光落到自己肚子上,她抬手掀起轿帘,只见外面的餐馆支了个棚在店外,靠着三两棵桃树,蜂蝶簇拥,即便在轿中,也能看到店内店外都坐满了人,却不见南宫瑾言的身影。</p>
岳欣然是记得尤家的小子刚刚喊了一声等着买饭,怎的他却不进去?这样想着,岳欣然朝尤麟挥了挥手,尤麟见状走过来,问道:“怎么了?”他边说着,眼睛还往轿子里面看,恰好跟云服媚对视上,云服媚垂下目光,尤麟也在刹那间收回目光。</p>
“他要在这儿买?”岳欣然问道。</p>
闻言尤麟没说话,他沉默地看了岳欣然几秒,忍俊不禁,道:“有什么好稀奇的?”</p>
岳欣然秀眉微蹙,只摇摇头,也没说什么了。倒不是说这里怎样,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确实不会想到像南宫瑾言那样的人回来这样的地方买饭。</p>
外面太阳晒,落了帘子尤麟便一脚登上前面那辆马车跟谢晋安坐一块儿了。马车里谢晋安拿着本书,面色苍白,尤麟进去后他目光也没从书上移开。</p>
昨夜到底是找人给谢晋安看了看,这还是南宫瑾言的意思,包扎好后灌了碗药便作罢了。一路上谢晋安都在闭目养神,如今醒来后便看起了书——倒是闲适。昨夜喝完药后他自己交代了囚禁容亓的原因,他那些将病人流放入蛮人境地的举动已经引起了蛮人的注意,他是想借容栩的力量来抵御蛮人的袭击。</p>
尤麟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剑鞘抵着谢晋安的下巴,迫使他仰起脸。不得不说,谢晋安身量修长,生的面容秀美。笑时温和安静,锋芒毕露时便是另一个人了。</p>
谢晋安冷着张脸,伸手要推开他的剑,那剑却稳得好似钉住一般,简直纹丝不动。</p>
谢晋安冷笑一声,道:“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