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完毕，连一向温婉的程江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惊恐地看向早已伫立外屋，一脸悲戚看着自己的程江海。</p>
“江海……是你！”</p>
几年没有见过弟弟了，印象中还是那个爱粘糊在自己身边，甜甜地叫着姐姐，讨吃讨喝的顽皮孩童。可如今看着身材体格已经大变，只有脸庞还依稀有着当年模样的弟弟，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一切的恶源竟会来自这个自己从小最呵护、最疼爱的小弟。</p>
然而程江河的感官则完全的相反，他隐隐约约地早有感觉，母亲的事故与这个顽劣不堪的浑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p>
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完全的肇事者。</p>
想当初离别的时刻，自己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还被他瞬间流露出的不舍有所感动。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太天真。</p>
给予的希望有多大，回馈的失望就有多大。</p>
这个世界上还真有着狗改不了吃屎的存在，程江海就是其中的一个。</p>
火了，这一次是完全地、彻底地被怒火包围了。</p>
他猛然回头来，杀气冲天地瞪着木然站立起来的程江海。疾步上前，一把狠狠地揪住程江海的衣领，双手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嘶吼道：“又是你，又是你！我走的时候说过什么？说啊，我说过什么啊！你为什么还是这样！为什么？你简直就是个畜生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p>
程江河充满愤怒的拳脚如同雨点般落在了程江海的身上，丝毫留情的意思都没有。</p>
按照以往，程江海必然哭哭啼啼地躲避，然后口口声声地嚷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改，我一定改！</p>
但令人程江河诧异的是，程江海一反常态的没有求饶、没有哭泣、没有辩解，甚至连他不予余力的痛打，程江海都没有发出一丝的呻吟。</p>
他呆滞的面孔似乎失去了某种灵魂，像是一具空有皮囊的行尸走肉。这让程江河在疑惑中更是激起了满腔的怒火，再次揪住程江海的领口，面目狰狞地怒吼道。</p>
“你说话啊，你咋不辩解了？你咋不求饶了？你咋不说你又错了？我打死你，我打死你！”</p>
就在程江河锲而不舍地准备继续暴揍时，程江水压抑着声音，一声娇喝道：“够了……程江河，我说够了！”</p>
程江河眼眶爆裂着，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嘴里喘着粗气，悲怆地反驳道：“姐，你这时候还要护着他吗？”</p>
程江水悲痛欲绝的脸庞，显露出难掩的愤怒：“你打死了他，妈就能醒过来吗？”</p>
程江河红肿着眼眶地指着程江海的鼻子，愤恨地叫嚣道：“难道就这样放过他，都是他害的，他就是罪魁祸首，他就应该受到惩罚！”</p>
一步又一步，程江水悲戚着面容走了过来，驻足在沉默不语的程江海面前。</p>
那张原本挑不出丝毫瑕疵的动人脸颊上，现在簇拥着的却是无尽的愤怒，秋水明眸里，曾经的溺爱与怜惜消失得无影无踪，唯留下浓浓的失望。</p>
程江海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曾经无比疼爱呵护自己的姐姐，如今脸上的寒霜让他心悸。他嗫嚅着嘴唇，发出几分期许的语气。</p>
“姐……”</p>
猛然间，程江水愤怒地扬起巴掌，却又停在了半空当中，她紧紧地咬着银牙，手掌却怎么都打不下去。</p>
看着程江海那双骤显绝望中眼睛里，还存有一丝祈求的神色。程江水心头一软，随即痛苦地放下手臂，凄然地说道：“江海，你真的……真的让姐姐太失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