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与法律,就像是两把被社会共识塑造的武器,捍卫着一个稳定运行的社会所需要的基本秩序。
它们一把代表了社会共识的上限,是这个社会群体所倡导的标准;
另一把则代表了社会共识所能容忍的下限,敢越雷池一步,必定会受到最强烈的责罚。
帝国的道德,曾经是帝皇所倡导是的帝国真理;
但帝皇沉寂数千年里,帝国真理失去了它最重要的指导者,传播于帝国大地上的真理也失去了响亮的声音。
真理在黯淡,但帝国的人民仍旧需要指引。
国教的信仰就在此时应运而生。
它如星星之火,生于荒野、历经磨难,却最终势不可当地燃烧在整个帝国的大地之上。
历时近五百年的发展,无数信徒与圣人为之奋斗。
当教宗的神圣冠冕,被占据帝国人口三分之一的信众,用五百年持续不断的亿万死亡与奉献,一点点送进泰拉元老院的大门后。
帝国国教这个概念,就正式取代了帝国真理的位置。
帝国群体共识的上限,就是这样经过由下而上的更迭的产物。
那么下限呢?
帝国的法律受限于治权的分散,在茫茫银河的各个行星世界中也有着不同的解读,它同样没能成为保护人类共识底线的作用。
那么作为这种缺失的弥补,正是王座庭、刺客庭、审判庭,这三个强力部门,在通过自身涉足整个帝国的业务,默默守卫着人类帝国的存续所允许的最后底线。
但这也同样不是一成不变。
王座庭在大叛乱结束以后,禁军们的主流意识陷入了对帝皇守卫失职的自责当中;
恰逢禁军卫士在网道之战以后死伤惨重,于是之后的几任禁军元帅都不约而同的将其爪牙收敛,选择困守皇宫,陷入了漫长的恢复、休整当中。
刺客庭同样经历了巨大的变故,这群单纯的人过于相信暴力的作用,而忽视了规则在政治生态中的基本作用。
至高卿范迪尔的事件,让这个底蕴深厚的部门在短短两百年之内兴盛至极,又由盛转衰,最终在失去所有部门的信任后成为了审判庭的傀儡。
于是,就只剩下审判庭了。
这个由帝皇亲命,宰相马卡多一手建立的秘密组织,就这样在几经周折之后,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帝国维持运行的最后保障。
它的情报体系,源自最初大远征时代的游侠骑士,最终被交给了四名帝皇亲命的初代凡人审判官;
而它的武装力量,最初则由被帝皇亲自转化的八位灰骑士组成。
这就是初代的审判庭十二议会成员的由来,也是最初的恶魔审判庭的初始构成。
往后的整整一千年里,恶魔审判庭由四名审判官主持基本工作,并由最初从属于内政部首席——总理大臣(宰相)的私人情报机构,变成了后世里横跨整个帝国的庞然大物。(审判庭在马相死后,由于接任的总理大臣份属凡人,再无前任的特殊威望,变成只对帝皇本人负责。)
兽人战争让帝国痛定思痛。
于是初步走进帝国统治阶层视野内的审判庭,也得以从纯粹而对亚空间机构的单一职能,增加了专门面对异形文明的异形审判庭的二元组织。
再之后的信仰战争,让帝国陷入长达200年的分裂。
于是面对国教教义争端而造成的帝国内部意识形态割裂的现状,以国教为主要监视对象的异端审判庭,也由此应运而生。
圣锤、攘外、讨逆,三大修会至此初具形态,三只以帝国利益为核心的特殊力量,也就此在审判庭这面旗帜下,开始运行。
但正如那句古老的谚语:当你直视深渊之时,深渊也同样默默的注视着你。
审判庭麾下的三大分支机构,其人员在与混沌、异形、异端等等破坏帝国根基的力量战斗之中,由于对敌人的了解、学习、总结,他们也不可避免的走向了帝国臣民所看不到的黑暗之处。
关于混沌与异形的禁忌知识,也成为了他们对这些敌人反击武器的同时,也成为了根植于他们身上不可祛除的诅咒。
加尔文所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在他真正走入审判庭的核心权利圈以后,这些被隐藏在暗处的不可言说的禁忌行为,也同样被摆在了他的面前。
惩戒天使号的舰内时间已悄然入夜,昏暗的办公室里只有圣油的烛光在照射着他手边的桌案。
一份份被猩红笔迹标注为绝密的文件在加尔文的手边摆放,他安静的坐在血红色的天鹅绒靠椅上,反复地阅读这些代表审判庭内部绝密的档案。
“真是,狂妄而又勇敢……”
将手边的阅读完毕的文件按照习惯放在左侧,加尔文将双手捂着脸庞,喃喃的低语从他的嘴角传出。
这些凡人在进行的禁忌研究,和其中不知多少明知死路,却还敢于面对的先行者的灵魂。让他感到震憾不已,又让一直独自思考的他感到吾道不孤。
“他们还在吗?”
加尔文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而阴影之中的巨人亦响应着他的问询,自雕塑一般的安静中苏醒。
“在,三位大审判官在文件送达以后,已经站在门外20个小时了。”
艾伦·雅努斯的声音依旧沉静,一如他所说的内容一样,带着这个时代里人类特有的觉悟。
“从未离开?”加尔文问到。
“从未离开,他们,在等待您的召唤。”
艾伦·雅努斯回应着加尔文的话,已有三米高的魁梧的体型,在自己基因之父的面前,保持着全天候、全身心地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