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p>
湖畔轩榭。</p>
轩榭里歌姬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p>
步步生莲花般的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既飘逸又妩媚。</p>
曼妙的舞姿在欢乐的曲子中如水荡漾，那些歌姬时不时美目顾盼，抛来含情脉脉的目光。</p>
苏宸斜卧榻上，手持酒壶，神情略显迷离。</p>
苏宸环游在美人堆里，左滑右滑，舞姿倒也别有一番灵巧。</p>
轩榭里气氛和谐热烈。</p>
……</p>
甘露殿。</p>
武则天此时正靠在枕椅上闭目养神，末了，吩咐道：“让婉儿来。”</p>
不多时，上官婉儿入殿听候。</p>
“婉儿，你去请苏卿入宫来。”武则天笑着说。</p>
上官婉儿微微错愕，又想了想：“陛下，那婉儿先试试吧，可能时间长点。”</p>
她说这句话时面不改色，完全一副“为君分忧”的模样。</p>
武则天嗯了一声，还叮嘱她好好相劝。</p>
…………</p>
轩榭歌舞依旧。</p>
远处的上官婉儿绷紧玉颊，心里泛起了醋味。</p>
一群妖艳贱货！</p>
她疾步上前，面带微笑：“婉儿奉陛下之命，特意来请少卿入宫面圣。”</p>
“停！”</p>
苏宸跳舞也跳累了，挥手让舞姬退下。</p>
上官婉儿穿着一身浅红色的薄衣裙，丝质又轻又薄，这种料子是极尽柔美。</p>
这让苏宸想起了丝袜……</p>
好像在审美上有点相似之处，都在营造同一种诱惑。</p>
苏宸审视着她：“上官舍人，下官近日染病，正打算休息几天。”</p>
上官婉儿眯了眯杏眸，笑盈盈道：“苏少卿，我可是答应过陛下，一定要让你进宫呢？”</p>
“那看你本事了。”</p>
苏宸负手，踱步离去。</p>
上官婉儿玉颊霞红，这下又要使出浑身解数……</p>
她让自己的表情尽量自然。</p>
………</p>
卧室里。</p>
就像抱小孩子那样单臂抱在上官婉儿臀股上，将她高高托起。</p>
另一手去关房门，上官婉儿上身有点摇晃，赶紧抱着情郎脑袋。</p>
“婉儿……”</p>
“别说话，吻我。”</p>
……...</p>
半个时辰后。</p>
少卿大人回归贤者模式，不咸不淡道：“婉儿色诱的手段厉害啊，我还是着道了。”</p>
上官婉儿无力的趴在苏宸怀里，伸出葱白手指在他胸膛饶圈。</p>
“嘶！”</p>
上官婉儿薄嗔了苏宸一眼，继续躺着。“没事。”苏宸搂着她的香肩。</p>
“讨厌！”</p>
房间陷入沉默，上官婉儿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p>
“婉儿，你不恨陛下么？”</p>
苏宸突然有些发问。</p>
上官仪因得罪武则天，被抄家，自己也冤死狱中。</p>
高宗时的宰相，一代大儒，就这样身死族灭，全家只留上官婉儿母女俩被没入掖庭，充为官婢。</p>
“非但不记恨，我反倒感激陛下。”上官婉儿摇摇头，将隐秘娓娓道来。</p>
故事开头跟史书记载差不多。</p>
李治召上官仪入宫，谋划废后一事，上官仪作为宰相，当然是忠于君事无可推搪。</p>
而且他饱受儒家教化，坚决反对后宫干政摄权。</p>
于是君臣二人一拍即合，当场就在殿里亲手写下了废后诏书。</p>
可是诏书墨迹未干，武则天得知消息，突然出现在了李治面前！</p>
当时武则天哭诉哀求，哭诉她的委屈，哀嚎她的不容易，痛哭流涕。</p>
她使出了毕生的演技，简直是奥斯卡影帝的级别。</p>
能单扛10亿票房的存在！</p>
李治当场就眼眶泛红，想起了一起同甘苦共患难的经历。</p>
他后悔了。</p>
苏宸问道：“接下来呢？”</p>
接下来史书不曾记载，所以他对内情不甚了解。</p>
上官婉儿眸子含着忧伤，也有丝丝怨恨，她咬牙道：“高宗对陛下说，我本来不想废黜你，都是上官仪教唆朕这么做！”</p>
苏宸眯了眯眸子。</p>
这个事情其实更表现出李治对皇宫已经失去控制了。</p>
事情是发展变化的嘛。显庆年间，是李治有时候使武则天视事，尚能说是李治的白手套。而四五年后也即废后事件上官仪被杀后，结果是李治视事武则天垂帘军国大事二圣共决之。当然官方说法是帝后关系弥合。弥合个鬼啊，明显李治没法子了。</p>
这边可是秘密起草诏书，那边就得到消息，可见武则天的势力达到了什么地步，起码内宫应该被掌握了。</p>
所以李治无奈卖队友。</p>
“苏郎，你说我会怨陛下么？”上官婉儿微微一笑。</p>
“不会。”</p>
苏宸把她搂得更紧，轻轻吻着她额头。</p>
政治斗争本就是你死我活，武则天不杀上官仪，自己必然没好下场。</p>
为了活命，必须杀上官仪震慑人心。</p>
所以，政治斗争只有利益，没有对错！</p>
“好了，不提伤心事了。”</p>
见她情绪有些起伏，苏宸笑着安抚。</p>
…………</p>
甘露殿。</p>
武则天的身子往后轻轻一靠，半倚在软绵绵的锦幄上，微眯凤目瞟着苏宸：“爱卿，病好了？”</p>
苏宸忙欠身道：“陛下传诏，臣自然好了，请陛下明鉴。”</p>
“口是心非！”</p>
武则天嗔骂了一下，手指夹起果盘中的枇杷，就要砸他，可终归是舍不得。</p>
苏宸略默。</p>
“坐吧。”</p>
武则天指着殿内的锦墩。</p>
待苏宸坐定后，她直截道：“朕与你商讨监察院事宜。”</p>
对于一个缺乏安全感的皇帝而言。</p>
现在的臣子都是蔽君之明、张君之恶、邪谋党比之徒，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作恶！</p>
所以监察院太重要了！</p>
这是一把利刃，时刻悬在百官头顶。</p>
也是一双眼睛，替她监督皇宫以外的一切！</p>
苏宸早有腹稿，“陛下，臣制定了一些规划……”</p>
“玉城。”武则天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笑着询问：“你可愿协助易之执掌监察院？”</p>
虽然张易之是内定的院长，但其他职位的栓选流程还是要走一遍的。</p>
苏宸神情郑重：“臣资历尚浅，恐难当大任。”</p>
武则天斜睨着他，似笑非笑。</p>
跟朕玩三辞三让呢？</p>
她温声道：“玉城，舍你其谁？”</p>
“陛下，臣怕不能服众，还是算了吧。”</p>
苏宸故作为难。</p>
“哦。”武则天微微颔首：“那就算了吧。”</p>
“臣谢陛下隆恩。”</p>
呃……</p>
不按套路出牌？</p>
武则天懵圈了，忙不迭补救，“你与易之私交甚好，这位子是他专门向朕举荐的。”</p>
“谢陛下隆恩！”苏宸声音略带欢喜意味。</p>
“易之，朕对这个机构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让朕失望。”</p>
武则天身子前倾，神色严肃地看向旁边的张易之。</p>
某种层面来看，监察院长的重要性甚至盖过宰相，若非她极度信任张易之，否则不会将这要职赐他。</p>
张易之闻弦知意，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p>
他掷地有声道：“欲为圣明除弊事，提携玉龙为君死！”</p>
张易之的声音气势如虹，隐隐带着视死如归的坚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