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碰了碰秋叶的衣角，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神色自若地款步下了楼。</p>
站在楼梯拐角处，荻花看见了在墙边等候的泰平，再往外边探探身子，便能看见正高谈阔论，饮酒划拳的男宾们。</p>
张渚跟兰庭还有一个做武官打扮的中年男人坐在一桌，不时有别桌的宾客过来与他们敬酒。</p>
看着大多数男宾渐渐被酒意所惑，说话行事有些放浪形骸起来，兰庭一边观察着张渚的面色，一边仍然巧舌如簧地劝着他多饮些酒。</p>
张渚面前的酒壶已是换过两次了，他本来洁白如玉的面颜上也浮起了一层薄红，眼看兰庭再一次举起了酒杯，张渚站起了身：“今夜多承兰大人盛情，下官眼下已是酒酣兴尽，不能再多领受了，我干了这杯，诸位随意。”</p>
他一仰脖，酒液滑入喉中，举起空杯向众人示意后，他拱手向桌上的人施礼：“王大人，兰大人，下官告辞。”</p>
兰庭已是留了他两次，见他去意已决，便不再坚持，一时间，不管大官还是小吏纷纷站起来与他道别，张渚大略拱手应了应礼，转头吩咐荻花：“去请娘子。”</p>
荻花福身去了，楼上也听到了下面的动静，知道这宴席是到尾声了。</p>
谭氏拉住了清荇的手：“我与妹妹投缘，往后可要多多来往，听我家的说张大人明日便要出门巡访，妹妹若是独居无趣尽管来找姐姐玩。”</p>
清荇原先不知道张渚要出门的事，倒是在谭氏这里听见了，一时有些怔忡，不过她很快压下那一丝诧异，笑着点头应付谭氏的邀请。</p>
谭氏一路将清荇送到门口，眼看她夫妻二人登车而去才转身回了园子。</p>
密闭的车厢内弥漫着浓郁的酒气，清荇本来已经喝得有五六分醉意，叫这酒气一熏，刹时头晕起来。</p>
她不知道自己先喝的那一杯烈酒与后头的米酒一混，那后劲也是不容小觑。</p>
此时她已没有足够清晰的理智去分析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眩晕，马车行进时产生的轻微晃动更是叫她肚子里也不安分起来。</p>
伸出一只手撑住了车壁，清荇磕磕巴巴地道：“快。。快停车，我。。唔。。想吐。。”</p>
泰平耳力过人，自然将她的话听了进去，立马勒住了缰绳。</p>
秋叶打起了车帘，将正捂着嘴胡乱摸索车厢的清荇一把扶住：“娘子，往这边下。”</p>
清荇被秋叶扶住，加上马车的晃动停止了，胸腹间原本汹涌的呕意消减了不少，整个人浑身无力，就要往地上滑去。</p>
秋叶虽然身体还算强壮，清荇也并不重，但她失去了大半意识，几乎是完全伏在了秋叶身上，秋叶吃不住劲，半蹲着身子托住她：“娘子，可要下车散散酒气？”</p>
其实秋叶是想问她还想不想吐了，但是姑爷就坐在旁边，她可不想破坏自家姑娘的形象——虽然她这软醉如泥的样子也实在称不上有形象就是了。</p>
清荇哼了一声，也不知听明白了没有，似乎就打算这么睡过去。</p>
支撑不住的秋叶就快跪下去了，忽然肩上一轻，再一瞬，清荇已经斜倚在了张渚怀中。</p>
不等秋叶再看，张渚已经语调平淡地说话了：“这阵劲儿过了就无碍了，继续走罢。”</p>
他说完话揽着清荇坐了下去，没有放开扶在她肩头的手，另一只手自腰封中取出一只一指粗细的玉瓶，喂了她一颗莹白清甜的小丸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