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平走进店堂时，领队站在柜台旁正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说着话，酒保在为他们敬酒，艳香跷起着二郎一腿坐在一旁正在那儿剪指甲。</p>
“胡子哥，快来！”领队高兴地叫道，“我有好消息告。你听这个老家伙说吧！”</p>
老乞丐的红眼睛老是流着泪，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就象干瘪萎缩的苹果皮一样。他扯了扯他那油污的、蓬乱的胡子，干咳了一声，哀诉似地说道。“我经常在西门里那几条街游荡，那儿有一家秘密的窑子。上下楼房不很招人眼目，内里的排场却是很大，非常气派。我到那里多少总能讨到些钱……”</p>
“那里是一个上等的行院，”艳香插嘴道，“我走红的时候，也被带到那里去过一两回。”</p>
老乞丐转过身来，眯起了红眼睛向她看了一眼。</p>
“我见过你！”红眼睛说，“下番你得告诉你的客人起码给我四个铜钱。那日他只给我两个——先生，你知道，脸有喜色的客人出来时，我甚至可以向他讨到十个铜钱！”</p>
“别扯远了！”领队骂道。</p>
“对，正经说，我见到的那个贵妇人到那里去过两回，戴的正是你刚才给我看的那副耳环。因为她总是戴着纱巾，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我却看清了她耳朵上这副耳环。那日这人和一个年轻男子走出来时，她看了看我，然后对那年轻男子说：‘给这个可怜的老头十个铜钱吧！’他就如数照给了。你猜我当时是多么的欢喜！”</p>
“你用不着感到惊奇，”领队对李一平说，“这些乞丐挣的都不少，什么时候你不妨也去试试！”</p>
李一平嘴里含糊地应了一声，肚里却在暗暗吃惊。事情的发展又出乎他的预料之外。排除掉那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京城里还有第二个女人戴同样的耳环——滕贵妃的婢女就一定曾经有过一个秘密的情人。到现在为止，李一平还认为那样的事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他厉声问红眼睛：“你能断定她确是戴的那副耳环？不会看错吗？”</p>
“你且听着！”红眼睛愤愤地说，“我的眼睛虽然老是要流眼泪，但我敢睹誓我的眼光比你灵得多，我从未认错过一个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