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本，张周本以为卖俩月一点问题都没有。</p>
结果四五天就卖完，后续抄诗的人不少，但他该印还是继续印，但再加印一千本之后……发现就卖不动了。</p>
这件事影响最大的人，不是张周，张周一共就赚了一百多两银子。</p>
影响最大的，要数被署名那首《浣溪沙》作者的林仪。</p>
林仪是人在家中坐，名从天上来。</p>
尤其张周在上面还列明，这词的作者，就是林瀚家的二小姐林仪，一时间打听林仪是谁的，还有其尚未婚配的人，络绎不绝。</p>
吓得林仪之后再也不敢出门，更别说是去找张周说教。</p>
……</p>
这天林庭刚从外回来，就被人围住，一群监生围着他问东问西。</p>
林瀚本是出来找儿子说事，见此一幕，指了指儿子的方向，问刘顺道：“怎回事？”</p>
“这……”</p>
大明已不是南宋初年，说起来很久没再出过什么有名的才女，正好又是会试将要进行时，以至于京城内士林攀比之风盛行。</p>
林仪的名气暴涨，也跟林仪是林瀚的女儿有关。</p>
林老祭酒家的二闺女写了一首词，名满京城，这事太有噱头。</p>
刘顺心知肚明，却不能说。</p>
随后林瀚让刘顺把儿子叫到国子监的教舍内。</p>
“发生何事？”林瀚面色不善。</p>
因为他刚见过翰林院的人，国子监抽调举监的文章做举贤的准备，尽管林瀚将张周的考卷已丢到一边，但还是被翰林给选了出来。</p>
这次没人从旁指点，纯粹是几个翰林觉得张周的文章写得好。</p>
虽然还没最后敲定，但等于说张周已经入围到决赛，想到自己跟张周打的赌，他心里便因彷徨而来气。</p>
他已下定决心，真就让张周知道什么叫“人情世故”，说白了就是施压把张周的卷子给压下来。</p>
林庭道：“好像是妹妹……写了一首词。”</p>
林瀚闻言皱眉。</p>
他的女儿中，只有林仪一人跟着他在京城，其余的女儿或嫁到外地，或年少在祖籍没来。</p>
这说得分明就是林仪。</p>
林庭则显得很高兴道：“父亲，其实儿也不太清楚究竟是怎生回事，但我看过那首词，是《浣溪沙》，外间风评很好，都将妹妹与李清照等才女做比，今日回来时，还有人问询妹妹她是否已婚配，有京城的世家子弟求联姻……”</p>
儿子觉得这事很光荣。</p>
但当大明朝国子监国子祭酒的父亲，听了这话，则满腔怒火。</p>
“混账！”林瀚当即骂道，“女儿家不守在房门内，平时出去招惹是非便罢，写什么诗词，引来狂蜂浪蝶！这便是我林某人教出来的女儿？是我林家人？”</p>
林庭也被父亲的反应给惊到。</p>
妹妹成了才女，虽然这件事也令他匪夷所思，但名气是不会作假的。</p>
父亲一向最担心妹妹的婚姻大事，觉得妹妹是庶出，旁人未必肯跟联姻，还为此焦急。</p>
现在有了才名，连世家子弟都抛橄榄枝，父亲居然觉得这有辱门风？</p>
“送她回闽地，嫁人之前，哪都不得再去！”</p>
林瀚下定了决心。</p>
要把女儿送回到故乡，免得再丢林家的脸。</p>
林庭道：“父亲，妹妹已在京城两年多，这般回去，您又不在身边，这联姻之事……岂不是要久拖？”</p>
本来林瀚把女儿带过来，就是想到女儿家成婚不能拖延，尤其很多事还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加上他在京城当官，联姻起来也能找到大户……谁知两年下来都还没把这件事敲定，还惹出女儿当什么才女的事。</p>
“为父非将她送走不可！你去跟她说，年前动身！”</p>
林瀚本来心情便不佳。</p>
《明史》便记录他：“瀚素刚方，与守备中官不合，他内臣进贡道其地者，瀚每裁抑之，遂交谮于刘瑾……”</p>
意思是他脾气火爆，从来不会给人面子。</p>
说明他墨守成规不会转弯。</p>
……</p>
……</p>
林庭虽然觉得父亲反应有点过度。</p>
但家里毕竟是父亲说了算，没办法，他也只能去找林仪告知此事。</p>
本来林仪就为无端所得的名声所扰，听了兄长说自己要被父亲遣送回福建，连嫁人都要被耽搁，不由哭成个泪人。</p>
“妹妹，你……到底怎写得那首词？何为外人所得？”</p>
林庭到现在都没想明白。</p>
妹妹也不是喜欢名声的人，怎就突然成大明的才女？</p>
林仪啜泣不止道：“兄长，那词……真不是我写的……是那日我去找张贡生，劝他跟父亲赔礼认错……他从桌上拿起一首词……非说是我写的……我也不知是怎回事。”</p>
“张秉宽写的？”</p>
林庭一听，这张秉宽跟父亲交恶就算了，现在都欺负到妹妹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p>
正要发作，去找张周算账。</p>
稍微一想，事有点不对劲。</p>
不是妹妹写的词，张秉宽非说是妹妹写的，难道张秉宽连一点鉴赏诗词的水平都没有，不知道这首词的精妙绝伦，就这么挂在妹妹名下……</p>
他这到底是在帮人，还是在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