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马新贻继续振声道:“马某早年学艺于左公,参与镇压元部妖祸之事件,别的不说,就敛息而言,这天下能骗过马某的没有几个,伱身边那位帮手,真的能护住你吗?”
一语道破行踪,这一下,让躲藏暗中之人明白,他姓马的并非妄言。
“哎!”
一声悠扬叹息。
“居然没骗过你,不愧是左公麾下大将!”
“马铁舫(马新贻字谷山,号铁舫),我们知道你心中委屈,胡林翼一直打压于你,不仅不调军资,甚至还假传军令,导致你身陷囹圄。”
“你反叛清廷也算是义举,不过,你何必投效到英王名下,太平天国早已是穷途末路,败亡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洪天王夺了天京再无进取之心,日日享乐,酒池肉林。”
“其麾下势力,四分五裂,各成一系,陈玉成虽勇,不过却也只是有勇无谋,匹夫之辈!撑死也就是王道命格。”
“珠玉在前,你何不转投我们捻军——苗大将军,大将军智勇无双,外拥万万人马,内有我们白莲教护持,你若更弃暗投明,我们白莲教愿意以大护法之位,尊奉与你!”
娇俏声音响在夜空中,忽远忽近。
一会儿像是隔了很远,一会儿又像是近在耳边。
林动下意识伏低了身子,有些诧异于崔莺莺这手虚空传音,不辨踪迹的本事,她竟真躲在这里?
两方人马,一轮交锋,声东击西,外加调虎离山?
简直可谓是有八百个心眼子。
今个儿下面的若是他的话,估计早就中计了。
也亏的是马新贻道高一尺,算准了对方心思。
“呵呵。”
马新贻狂笑一声,呵斥道:“苗霈霖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
说完,身形如虎,一个大跳,弃枪换刀,狠狠劈向一扇柴扉木门。
刚才马新贻尽管也能感应到暗处藏了敌人,但对方具体位置,也琢磨不透,感受到的是那阵若有若无的杀意,缥缈如轻烟,却又真实无比地存在。
原来竟是灯下黑。
城门箭楼下面有一间专门用来放兵械的小屋,不过这间屋子早就废弃,没想到崔莺莺竟然藏在此处。
轰!
木门霎时间破裂开来。
林动不由凝神,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马新贻用刀。
此刀刀长约莫七尺,刃口雪亮,黑夜里也绽放淡淡光华。
刀身足足三尺,杀气盈野,倒卷如凛冬之风。
刀柄长四尺有余,刀身厚重,刀势威猛无匹,在军中专断马足,乃是常备之利器。
唐代古诗曾赞斩马威棱应扫荡,截蛟锋刃俟升平。
说的就是这种斩马刀。
大刀斩空。
裂开的木门后,竟是一老一少两道身影。
嗯,也不能算老吧。
只是穿着打扮老气,护持在崔莺莺身边的是个脚裹黑布鞋的中年尼姑,身上穿着的是灰扑扑的僧袍,让人觉得诧异的是她手里的兵器,十足地违和!
那竟是一件——独角铜人槊!
这玩意儿,林动过去只在游戏里见过,没想到现实当中,竟还真有人用。
尼姑右手持槊,左手牵着崔莺莺的小手,威风凛凛。
哪怕是马新贻在见到来人后,也不禁后退了几步。
“敢问尊下何人,为何参与此事?”
马新贻不禁沉声道。
尼姑冷笑:“太平军伐山破庙,你们问我是何人?哈哈哈,贫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弥勒座下无当圣母是也!”说完,她单手将独脚铜人槊一抡,对准马新贻砸去。
风压刺骨。
马新贻一身滔天武艺,竟不敢去硬接,而是腰身一拧,脚步旋转,错身躲开。
流动的空气将马新贻的发须刮乱。
“这世间铜人有三等,一等铜人,每柄一百二十八斤,一对便是二百五十六斤,力破一切妄法,非天赋神力者兼修内练巅峰者,不可使用!”
“二等铜人,一对一百八十斤,中心镂空,两边镀上精金,避水避火避万般道术。”
“三等铜人,形貌最短,一对百二十斤。铜人开眼,可施展种种邪术!”
“说来惭愧,马某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阁下这尊,隶属几等?”
马新贻阴恻恻问道,同时脚下一滑,瞬间拉开数丈距离,周围火统严阵以待,十来支长枪,枪口整齐划一。
显然,这些时日,马新贻练兵已有成效。
“哼,竖子,倒让你死个明白,贫尼手持的正是一等铜人!”
无当圣母松开崔莺莺,一脚前跨,作势欲扑。
马新贻眼皮一竖,似笑非笑道:“好,马某手下不是无名之辈!”
“开火!”
就在林动以为双方要生死硬拼之际,是万万没想到马新贻突然下达这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