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打印机，吐出两张纸来，任平生拿到手里，又看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将纸张放在了桌面上。
瞥了一眼小婉正在看的书——《从经济角度看王朝发展与变迁》。
“这本书涉及不少经济方面知识，你看起来或许会感觉比较晦涩。”
任平生往后一仰，电脑椅上的腿托自动升起，将他小腿托起。
他双手捧着保温杯，喝着百合花茶——上次体检的时候，尿酸比较高，医生建议他少吃肉，不喝酒，泡百合花茶。
“书中说，历朝历代很少从内部改革成功的，大多数都是从外部被打破，从而改朝换代。
这是为什么呢？”
小婉见到少爷完成了工作，便请教问道。
“因为掌握生产资料的支配者没有改革的动力，甚至他们的存在就是在加剧阶级的分化，他们不愿意百姓富裕，因为百姓富裕了，被支配者就少了。
他们就难以用更少的成本获得土地、人口和别人的供养。”
任平生说道。
晚上聊聊天，已经是他和小婉经常进行的保留节目。
小婉可以学到知识，他也可以在教导小婉同时，将脑子里的知识重新梳理一遍，起到查缺补漏的作用，在面对新世界、新形势、新变化的冲击下，也方便更快速的找到应对之策。
小婉捧着书，问道：“那我们现在算是支配者吗？”
“不算。”
任平生摇头说道：“咱们手里没有生产资料，现在充其量算是小资”。
“不过，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咱们要做的，就是组建商号、建设工坊、兼并土地、建设农庄、收买人口。
想要在乱世之中好好的生存下去，第一要有钱粮，第二要有土地，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是要有人。”
小婉问道：“可我看书上所说，土地兼并是导致王朝走向衰亡的一个顽疾。”
任平生点点头：“不错，你看如今景朝二百余年，到现在已经是积重难返，走到这一步，土地兼并就占了很大的原因，失地农民越来越多，大地主手里土地越来越多，动辄就是几千上万倾。
灾年更是大地主大显身手的时候，巧取豪夺之下，让有地农民沦为他们的佃户。
而地主士绅又将土地诡寄于有功名的读书人身上，人口、税收大量消失在朝廷的户籍和账簿上。
上有天灾人祸，洪水肆虐，横征暴敛，下有地主士绅巧取豪夺农民土地，大量失地农民成为乱民、暴民、难民，北皖那边兵祸连结不断，便与此有很大的关系。
这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有恒产者方有恒心，失地农民越多，糜烂之局难解，地主士绅与朝堂之上关联太深，固有的阶级属性令王朝从内部革命的可能性很小，即便有人甘冒大不韪，那成功的可能性也很小。
除非春雷扫荡，再造乾坤，否则如今这局面就难有改善。
虽然不知道景朝还有多少年的国运，但是北皖兵乱持续不断，云台郡就临着北皖，万一兵祸来了，咱们也要要早做打算，有所准备才行。”
小婉有些听不懂，所以更觉得少爷真是博学多才，少爷那一双眼睛里都充满了睿智的光芒。
“少爷，咱们应该怎么准备？”
任平生拍拍小婉的脑袋：“事物发展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要以历史的、辩证的、客官的态度去看待问题。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只凭着只言片语和以前的史料来凭空做计划的话，就陷入了经验主义和本本主义中去了。
看书以明志，但还要多思、多想、多看，结合现实，在实践之中总结经验。
这个问题，得等咱们深入调研了解以后，才能得到能经住考验的正确答案。”
“嗯。”
小婉合上书，打了个哈欠。
对她来说，今天晚上的聊天中，充斥着大量的生词，已经让她听得有些迷糊了。
“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有时间我给你整理一个书单，你多看看就懂了。”
任平生说道。
“嗯。”
小婉点点头，披上了外套往西厢房去。
“轻音，晚上不要忘了添柴，不要让壁炉熄了。”
回西厢房的时候，小婉嘱咐了今晚值班的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