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如释重负。
两人相谈数个时辰,崔长芳也不觉辛苦。
小鸾来给两人添过好多次茶水,最后终于忍不住,跟崔长芳暗示,自家少郎君久病新愈,不能耗神太多,崔公子速速退去为妙。
崔长芳哈哈大笑,连连道歉,告辞回外院休息了。
“干得漂亮!我听得都快晕过去了……”杨浩待崔长芳走后,忍不住夸奖小鸾。
他现在有点担心自己国子寺的课业了,国子寺堪比后世的大学,自己虽有这个身体的记忆,于学问一道,始终不是那么贯通,不知道去国子寺是福是祸。
城东宣平坊,封府之内。
封伦与一个面容枯瘦的中年人对坐。
封伦,字德彝,三十多岁的模样,塌鼻阔耳,眼睛细长而有神,非常精明的干吏模样。
“夏兄学识,德彝最为钦佩。可惜犬子顽劣,不堪造就,还望夏兄代为严加管教。”
被称作夏兄的中年人,脸色酌红,似是饮了不少美酒,闻言咧嘴而笑,谄媚道:“德彝兄谬赞,为兄惭愧啊。令少郎还是……,还是……挺聪颖的……咳咳,只是略有些贪玩,尚可雕琢,尚可雕琢……”
中年人说的言不由衷,本想当面夸赞对方之子,只是实在是乏善可陈,无处着墨,几句话说下来难以为继。
封伦岂能不知自家儿子的斤两,对中年人的恭维自然心知肚明,面上不动声色,微笑道:“如此有劳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府外行去。
“听说秦王嗣子杨浩即将至国子寺受学,夏兄可听闻此事?”封伦有些不经意的问道。
“咦,德彝兄如何得知?他的学符还是我亲自印发的。我听闻前些时候秦王府杨浩昏迷多日,最近居然痊愈了,实在是异数,想必是圣上隆恩,庇佑显灵了……”
封伦听得好笑,心里耻笑老学究曲意胡拍皇帝的马屁,也不揭破,当下徐徐道:“是呀,圣恩浩荡。不过,听说那杨浩年幼骄横,而且还对朝政颇有微词,屡屡对和亲之议表达不满。还望夏兄尽心督导,万不可再现开皇十九年的悖逆之事。”
夏兄大吃一惊,追问道:“德彝兄,何出此言?不知这是……”
他如何不知道开皇十九年秦王妃毒害秦王杨俊的事情。开皇二十年,在秦王死后,秦王妃被先帝赐死。直到如今,也是因为此事,杨浩还没有爵位。
他只是不知道封德彝突然提起此事,还要他严加管教,到底是什么用意。难道是圣上的意思?不由他不多想。
封德彝缓缓道:“圣上自然是维护皇家威严,我等臣子,亦应为圣人分忧。虞侍郎惦念此事,特嘱托德彝代为传达一二,希望夏兄能尽责尽职。”
夏姓中年人恍然大悟,心中已经有数,口中不住的说:“谢谢德彝兄提醒,伯颜岂敢辜负圣恩,定当悉心教授,绝不致出岔子!”
封德彝心知目的已经达到,靠近夏伯颜,附耳低声道:“伯颜兄在国子寺任博士多年,精通礼记和左传,你的学识,虞侍郎也极为欣赏。不久之后,或可更进一步,哈哈哈……”
夏伯颜大喜过望,颤声道:“德彝兄,此话当真?虞侍郎真如此说过?”
封德彝给了夏博士一个不可言传的笑容。
夏伯颜心领神会,唇边半白的胡须高兴地直发颤。
两人在封府门前,互相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