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正宸只是眯着眼睛看了说话之人一眼,此人乃是广西巡抚瞿式耜,字起田。
他本是受弘光朝廷委任,以右佥都御史职巡抚广西,可惜的是,在前往广西的路上,南京就陷落了。
等他到长沙的时候,潞王已经监国,他只好暂驻长沙,等候朝廷旨意。
在长沙期间,何腾蛟一直将其奉为上宾。
在对于顺军残部的事情上,瞿式耜是坚决反对招降的。
“瞿巡抚所言极是!招降此等逆旅,有损朝廷颜面!”
座中一人,名唤丁时魁,乃是原弘光旧臣,现在是瞿式耜的幕僚。
“流贼乃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降后复叛,已有前例,不可轻信。”
说话之人,叫金堡,字卫公,也是瞿式耜的幕僚。
两人纷纷出言附和瞿式耜的话。
何腾蛟面无表情,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喝着茶,仿佛没有听见刚才的话。
章正宸心中了然,看来招降一事一直没有进展的原因,出在了湖广高层。
何腾蛟恐怕心中也对大顺军残部是有抵触的。
尽管章正宸能理解他们的这种抵触心理,但是世事没有一尘不变的,看待事物应当与时俱进。
李自成已死,大顺已亡,这些群龙无首的大顺军残部既然南下,说明他们不愿降清,否则直接在陕西向阿济格投降便是。
这种时候,若是朝廷不愿接纳他们,又会发生什么呢?
退一步来讲,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
看着态度坚决的瞿式耜等人,章正宸将目光投向了没有表态的故佥事章旷与按察司副使堵胤锡。
见到钦差质询的目光,堵胤锡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启禀侍郎,下官以为招抚之事应当速行,若是迁延日久,只恐生变。”
堵胤锡也为难啊,何腾蛟这个总督有节制三司的权力,湖广上下,都听他号令行事。
关于招抚之事,他不止一次的找过何腾蛟,但都被搪塞回来。
又有瞿式耜,丁时魁,金堡等人坚决反对,阻力不是一般的大,他这个副使实在是有心无力。
“下官赞同堵大人的建议,眼下当团结一切力量来对抗鞑子,私以为这不是损害朝廷颜面,而是展现新朝气度!”坐在堵胤锡旁边的章旷拱手说道。
他和堵胤锡一直在想方设法安抚顺军残部,若不是他们一直维系着,恐怕这两部顺军早已经拔营而走。
章正宸见众人都表明了态度,便想听听何腾蛟怎么说。
“何制台,您怎么看?”
“本督谨遵朝廷旨意。”
何腾蛟可是老混子了,绝不接茬。招降这些人,他怕后面这些人若是复叛,自己可就成了罪人。
但是不招降吧,他又眼馋这三十人人马。
你还别说,除去其中老营,这两部至少也有十万可战之兵,能存活到现在的顺军,基本都是老兵了,稍加整训,便可得精兵数万。
心中百般纠结,何腾蛟迟迟没有表明自己态度,这也导致了手下众人意见不合,事情一直拖延下来。
章正宸不禁暗骂一声“老狐狸”。
“朝廷早就下令招抚了,为什么何制台没有照章执行呢?”章正宸笑问道。
“清军占据湖北,窥视湖南,剑指江西,战事当前,本督实在是分身乏术。”何腾蛟滴水不漏的回答道。
章正宸点点头,座下真是泾渭分明。
“报!诸位大人,不好了,顺军郝摇旗部正朝着长沙城奔来!”
堂中众人全部惊起,何腾蛟、瞿式耜等人脸上略显惊慌。
章正宸注意到,堵胤锡和章旷反倒是连连哀叹,似乎早有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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