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虎目圆睁,望着袁璟的目光中满是忌惮,身为三军主帅,闻仲自然晓得,这是袁璟的手段,但正因如此,闻仲才愈发觉得袁璟可怕。
袁璟这种走一步算三步的谨慎,对于洞察人心的敏锐,丝毫不逊色于浸淫兵法数十年的大家,这种级别的天才,哪怕是闻仲,也是平生仅见。
可闻仲何人,意志坚定的他纵然知道今日凶多吉少,可仍然要将袁璟的牙给蹦下来两颗。
闻仲手握雌雄鞭,一人堵住那个逃生的缺口,他声若奔马的咆哮道:“敢于阵前脱逃者,诛三族,本将亲自执法!”
袁璟玩味一笑,这闻仲,未免把自己太当回事了,生死之前,哪有什么位高权重。
袁璟那略带慵懒的声线传来:“北莽与吾,向来是无冤无仇,本将所管辖的地域,不过是这方寸之地,如若有人从本将眼中逃了出去,本将便当眼不见为净。”
听闻此言,北莽军的士气逐渐有了些动摇,但依旧没有调准枪头。
闻仲此刻,披头散发,脸上被血污吞噬,再不复此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神情振奋的鼓舞士气:“弟兄们,曌贼奸诈,定不要受了他们的离间之计,唯有提起刀刃,狭路相逢,才能走出一条堂堂正正道生路来!”
给了一个大棒,那自然是要画上大饼,不然,别人为什么命都不要给你效力。
虽说这个饼十有八九吃不上,但给你画了,你至少还能心底安慰下自己。
“那为何,您闻大将军就将逃生口给霸占了呢,莫非,您闻大将军的命,要金贵些?”袁璟直击人心的抨击道。
“想想你们家中嗷嗷待哺的儿小,万里盼儿归的双亲,好好想想,此战汝等就算胜了,你们也是死,荣誉与嘉奖不过是为了他人做嫁衣,可如今你们一旦决定突围,至少,也有一线生机存在,闻仲就算死了,他闻家还有个麒麟儿郎,没落不了,可你们呢,身为家中顶梁柱一倒,你们的家,安在哉?”
袁璟话里行间满是冷漠,却偏偏带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意思。
其实攻心之计,效果虽然十分好,但想要奏效,却一定要满足一个前提,那便是优势方,一定是那种压倒性的优势,危难之时,为自己寻求一条出路,这是人类天然就存在的本能,毕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事情,可不少见。
而且,突围不等同于投降,投降或许他们还能碍于种族而拒绝,可突围,就完全没有这种后顾之忧了。
其实如果有可能,闻仲又何尝不想突围,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可他更清楚的明白,袁璟不可能不设伏。
而如今的北莽军,依旧有着一股锐气,勉强具有一战之力,可逃窜之后,那便是自毁臂膀,与那砧板上的肉般任人宰割
与其这样窝囊的死去,闻仲,倒是更想有尊严的战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