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一个女孩子!难道是天要亡我花家!咳咳咳……”
“老爷,消消气。听说明儿会有个大师路过咱们黄州,要不我去请他过来做做法?”
“这么多年什么法子没试过!啊?你倒是说!什么法子没试过!你倒是给老子生一个男孩出来啊!咳咳咳!”
“老爷,消消气,消消气……”
“哼!你们母女几个干脆把我气死得了!我死了也好,这样就不用看着我们花家的军爵被剥除,不用看着家财被瓜分,不用老来受这些苦!”
“老爷,求求你别怪孩子们,不是她们的错,都怨我,都怨我……”
“哼,她们怎么就没错了?你知不知道我在木兰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木兰这孩子,从小我就发现了她的天赋异禀,所以才让她一直女扮男装学习武技锻炼身体,可是现在呢?现在呢!这丫头居然被邻居发现是女孩子了!被发现了!”父亲的声音已经逐渐变得歇斯底里,“你说说,我该怎么让一个女孩子继承军爵!”
“老爷,别呛了……”
“咳咳,你倒是说说,没有了军爵,这么大一家子人怎么养活!你知道每天光丫鬟老仆的开销就有多少么?没有了爵位,一家人都要吃西北风!咳咳!到时候你们一群女流之辈,能做什么,能做什么?!”
屋内父亲喋喋不休的抱怨依然没有停歇,然而正值芳华的花木兰,却默默走回屋内:重新穿上那身男装,背上祖传的三柄宝剑,跨上伴随自己长大的骏马,只留下了一封信,便朝着西北方向出发了:为了这个家,我去参军,我去争取军爵!
在整个东土大陆,能让不论性别、不论老少、不论出身的人参军的地方,唯有一个,那便是长城!
十八年前,长城嘉峪关。花木兰清晰地记得,自己拖着重伤的身体,孤身一人从战场中返回军镇,结果迎接她的却不是慰问和赞誉,而是怀疑的目光和令人寒心的质问。
“怎么回事,长官死了,你却能够活着回来了?”
“明明是一个女的,怎么可能会最后活下来,一定是人家都在冲锋你却在逃跑吧?”
“嘿,我就说女人在战场上只会是拖油瓶吧!”
“长得挺俊的姑娘,就别学男人去打什么仗了,听老哥一句,找个达官贵人嫁了吧!”
在眼眶中的泪水快忍不住时,突然周围的声音都止住了!花木兰感觉到自己肩头一暖,回头发现原来是一条厚厚的披肩搭在了自己的肩头,以及身后那个高大威严的老将军:“姑娘,你做的很好了,谁说女儿不如男,我李靖第一个不答应!”
十年前,黄州。花木兰清晰地记得,自己作为衣锦还乡的长城英雄,眼前看到的却是残破落败、徒有四壁的家,父母简陋的坟头,以及那些带着一脸惊异和尴尬表情的族人。
“呃……呵呵,这不是木兰么?听说你去长城了啊?怎么回来啦?”
“哎呀,真是花家祖宗保佑呀,咱们木兰当上将军了!”
“在边关吃了不少苦吧?来来来,到大伯家来坐坐,我让你婶给你做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菜!”
“唉,那年你爹娘都得了大病,咱们也是花光了积蓄呀,可惜还是没能救回来……”
“放心吧,你妹妹嫁了个厚道人家,诺,是你姑姑给安排的……”
“你家那些东西放着也是积灰,所以我们就先拿来用用,借来用用……”
“以后族弟们,还要木兰你多多关照啊!哈哈……”
“哎哎,木兰你这么着急要走啊?怎么滴也得吃过饭吧……”
“家乡……”目光游离的花木兰轻声地呢喃道。突然,城头底下似乎传来了小石头的呼唤声,把这位传奇女战士的思绪又拉回了现实,花木兰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想把杂乱的思绪甩出脑袋,紧接着她戴上了头盔利落起身,一个空翻直接从高高的沙丘顶一跃而下!
也许,离家太远会让人忘记故乡;也许,心之所在就是故乡!
而在另一处地方,在安静地可怕的轮台废墟,一个满头紫发的精壮男子,也信步走进了城内,走到了曾经的西域都护府,或者说是曾经的兰陵王府旧址处。只见他伸出手缓缓拂过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砖石。
没错,就是那棵大树,曾经自己和小伙伴们在上面攀爬乱窜;没错,就是这片瓦片,曾经调皮的自己在背后刻下了咒骂严厉老师的话;没错,就是这个大堂,曾经自己就在这里被父亲板着脸训话;没错,就是这个房间里,不爱吃蔬菜的自己被美丽的母亲柔声劝说……
兰陵王高长恭,望着眼前熟悉的建筑,嘴唇嗫嚅了好久,用颤抖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不肖子孙高长恭,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