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朝渊军便看到城门口,包括郸单王在内,郸单全部官员,士兵,都匍匐趴地上跪了一地。
跪在最前方的郸单王将脑袋深深地埋进双腿间,一拜到底,呐声高喊:“郸单降,降!”
“降!”
其后的全部人员异口同声地齐喊道。
这一个“降”字,就跟佛祖的手,重重压在孙悟空的身上,从此令整个郸单人民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宇文弼踉跄地退了一步,脸色血色尽退。
笃笃笃笃——
榆汝城城门大开,十二鲸铁骑便扬蹄开路,以他们为首令八千骠骑兵外扩散防守,将整个榆汝城门外部围绕起来,就像回环萦绕的山峦,牢牢形成一层屏障。
似被空气中那压抑令人快窒息的紧张感吓破胆,有人探头小心翼翼地觑向前方,只见从远处,有一道青烟、不,是一道青染的身影如同水上惊鸿,冷漠飘逸,自千军万马当中至北而南掠来。
他似乎是浩渺烟波上的白鹤翩然飞舞,两臂伸张御风而行,而那耸立的军队就跟麦子遇到风,全部单膝跪下。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震惊莫名。
从天空处传出一道冷魅寒竦的声音:“现在降,太迟了!”
“嘎——青、青、青衣候来了!”郸单王双眸呆滞不动地盯着城墙上,脸色吓白。
“戒备!保护王!”宇文弼一惊,抢步冲身挡在郸单王身前,举起大刀拔地一冲上城,大刀激厉破空之声将那一层朦胧绿纱吹拂开去,于晨光露出青衣候那张冷魅仿佛水仙花妖的脸孔,即是阴柔如魅又显得妖冶。
他微微抬起那一只如魔修长如艺术家的手,丝丝血脉清晰可见与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城楼下的十二鲸骑立即垂手躬首,有候爷在,根本没有他们置喙的余地。
看着杀气腾腾而来的宇文弼,青衣候一双铁灰色的眼瞳,不具任何生气,更没有任何亲和力,只余一片死气。
“不值得被收藏价值的人,便没有活着的价值。”
淡漠而无情的声音冷冷划过空气,众人根本来不及待看青衣候如何动作,宇文弼那高大强壮的身躯便跟断线的风筝一震飞出去。
噗——鲜血喷雾于天空。
“爹!”宇文两兄弟脸色大变,扑身冲过去接住他。
青衣候双瞳一凝,直视地面上那蝼蚁一般的郸单人。
“一个时辰,本候不想在城中看到任何活人存在的痕迹。”
郸单王心脏骤然停止,整个人呆住了。
“是!”响彻天际的铮铮杀气凛然的男儿声。
眼看一场无情的屠杀即将展示时,一道化戾气为祥和的嗓音响起:“且慢。”
这时从街道走出一道身影,众人惊疑回头一看——寒衣宽袖,白玉红翎簪发,他每一步仿佛踏在梵莲之上,身子跟笼上了一层淡淡光晕,远远看去就像一尊斜卧慈悲的佛。
他的出现就像黑暗中的一缕曙光,顿时令郸单王恍然回神,双眼发光,热泪盈眶地扑了上去:“国师,国师!您终于,终于肯出来了!呜呜——救救孤,救救我们啊。”
但郸单王却没有机会触碰到无相,便被雪狐使截身挡住了。
无相寒衣胜雪,不染纤尘,他眸光永远清澈澄空,语气诚挚道:“青衣候,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实属平常,但屠城却是有违和天道,但愿你能听无相一句劝,凡事不要太尽。”
青衣候那双似被熏染红霞的狭长眸子微微上勾,铁绣灰的眼瞳定定地盯着无相:“无相……你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有份量,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