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姐姐,朝渊国怎么这么多难民啊?”肖宝音撑着下巴,面露同情地看着车外的人。
自从认识了虞子婴,肖宝音有事“婴姐姐”,没事“婴姐姐”,别说是曾经有过一点小暧昧心思的“始”,连以前崇拜的怒哥哥都直接被她抛褚脑后了。
爱情诚可贵,友情价更高,若为婴姐姐,两者皆可抛。
“凡事多用眼睛观察,而不是动嘴。”虞子婴用一种教授般严谨的口吻教育着肖宝音那种嘴皮子动得比脑筋更快的行为。
“嗯,受教。”肖宝音立即挺直胸膛,那被热得红噗噗的小脸严肃地板起,明显想学虞子婴那藐视万物的高端神情,可惜她一双透彻充满热切仰慕的水眸暴露了她的真实面貌,却有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
——怎么办?即使是面无表情教训人的婴姐姐她都好喜欢哦~
肖宝音的话刚说完,就突然听到从宇文三兄妹那辆马车内传来一名年轻女子的怒喝声:“你们这群贱民胆敢弄脏我的马车!”
“哦,对、对不起,我、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一道带着干涸嗓音的可怜的哀求声,急切慌张地解释道,那是一名灰头土脸的中年男子,他此刻半蹲在地,手扶着一名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的孩子。
“滚开些!不准再靠近我的马车!滚!”宇文樱身子探出车窗,看着那群贱民靠近过来的肮脏身影,铁青的脸色,面容上的怒气一览无遗,她肩膀不断的剧烈颤抖着,声音渐渐变调。
这群灾世是逃难到这里的,再加上这片荒野茫茫水资源匮乏,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洗过澡,再加上天气炎热,身上的汗味裹着一层酸臭,他们一围上来,那味道直熏得宇文樱气恼不已。
但为了维持她小白花善良温柔的一面,她一路强忍着不发作,终于在听到一阵呕吐声时彻底暴发了。
她想着这群贱民有什么资格得到她的容忍,反正虞子婴那些人对她不防备就是厌恶无视,她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
“啊?小姐,求您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苦命人吧?这孩子一路被晒着,晒久都有点糊涂了,才会一不小心将秽物吐到您的车上,他绝不是故意的!”路旁一名好心的老婆婆绑着花头巾,穿着一身灰尘扑扑的粗布衣服,忍不住求请道。
“是啊,是啊。”刚才出声哀求的中年男子不断点头。
“本小姐管你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你们赶紧离开些……”宇文樱伸手捂住鼻子,眼神透出鄙夷与刻薄:“什么味儿了啊,臭死了,滚、滚、滚!”
中年男子面露尴尬,他低头看了一眼半阖着眼皮,不断哼吟的小男孩,一咬牙,还是腆着脸再次苦苦哀求道:“这位善良的小姐,今天天气实在太热了,根本没阴凉过,我等只想在您的车荫底下躲躲阳,您放心,等他稍微好一点,我一定马上就走!”
“你……”宇文樱气极,想破口大骂,但一方面她顾及她“公主”尊贵的身份与那小白花的柔弱形象,她忍了忍,突然弯眸一笑,露出了两排碎玉似的洁白牙齿,道:“好啊。”
那名中年男子一愣,抬眸确认她不似开玩笑后,顿时喜出望外,不断地道谢磕头,以致于他并没有看到宇文樱笑容下那阴险而讽刺眼神。
就在队伍重新出发,他们提起神来,继续跟在马车后面踽踽而行时,突地前方的马似受惊一般咝~一声嘶孔,后踢塔塔一扬,顿时溅起了一层厚土灰扬。
咳咳咳咳……跟在马车后面的那对父子被喷了一脸的灰,他们连忙退后几步,不断在咳嗽揉眼,狼狈异常,只听到此刻宇文樱从马车内传出一阵脆铃般得意的笑声:“呵呵呵~我刚才便让你们离远些,嗳,现在该知道我说的话,其实是真心为你们好了吧?”
那名中年男子一听,放下揉眼睛的手,一双通红愤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宇文樱所在的马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当然知道这位小姐根本就是在耍着他们玩。
“你——”
“阿蚊,冷静点。”
这时,从灾民中央步出一名蒙着面纱,身材婀娜女姿的女子款款走了出来,阳光下,那女生有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微微卷曲,眼睛象海水一样,皮肤很白,是象牙色,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淡淡的。
她在微笑,然而眼珠却无比淡漠,她就像与那群灾民完全不同世界的人,然而她却实实在在与那群灾民在一起。
“阿蚊,老鼠咬了你一口,你难道打算也咬老鼠一口吗?小心啃了一口的臭毛。”一道脆生生,稚气而略还清冷的男孩子嗓音响起。
只带刚才那面戴着面纱的女子手中正牵着一名刚及她腰间的高度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似起很瘦弱,约七八岁,赢弱苍白的面颊,泛着不健康紫色的双唇,走路的时候有些摇摇晃晃,他低着头的时候,乍一看上去倒是跟那些普通灾民家的孩子没有多大区别。
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能发现他的五官很漂亮,像是带着混血一般的精致,像一个脆弱而完美的玉娃娃,另外,他拥有一双黑矅石般漆黑冷漠的眼瞳,而这一双眼瞳却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冷酷,绝望,灰暗……一切的负面情绪。而正是这一双眼瞳,令虞子婴刚才的漫不经心,变得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