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胡族杀手的首领灞柒惊疑交加,他看着不知何时从桦树林内冒出一群杀了他的人后取而代之的一群胡汉,眼皮子极快抽搐地抖动一下。
他勒马扯调转了一个头,一圈里便将他们一群人如数打量了一遍,心底顿时怵怵直跳。
来者不善,他心道。
穆英跟冷萩亦纷纷一愣,震愕地瞪大眼睛看着这些突出其来出手帮助了他们的人。
这些人虽然是一击偷袭得逞,但那利落的杀人手段却不容觑。
风声吹动桦林哗啦啦地作响,冰雨淅沥沥地滴落,这时一道孤瘦的身影从黑暗的夜色之中走了出来,一群高头骏马跟魁伟壮汉的对比之下,那道身影显得那般的文弱而单薄,尤其她在这裘尚薄的冰夜雨中,还穿着一身底白外素的黑色秋衣,薄薄两层不禁风拂动似水飘出涟漪波动,勾勒出她萧条的身形可判断她乃一名稚龄少女。
她肩披着一件敞蓬蓑衣,戴着一项圆檐竹编帽遮住了大部分容颜,微微轻抬的细润下颌,从穆英两兄妹的角度看去,只觉这少女仅露出的一丝肌肤在那庄严素黑之衣衬托下,便似无暇之美玉,脂白玉透,令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想往内更多地探寻之意。
“你姓穆,她姓冷,你们是兄妹?”
此时密布的冷雨已经渐歇,只剩一层朦胧似纱般绵雨,那少女的声音十分具有穿透性,像有灵魂般惹人闻之精神一震。
穆英晃头甩掉脸上的雨水,只觉眼睛内干涩得厉害,他隐约感到那一群桀骜的胡汉因为眼前这个黑衣少女的到来而收敛了一身冷煞之气,并隐隐以她为首地聚拢成一组。
看他们就知道不是那种因为侠义或仁慈之类救人的人……难道,其实是这位问话的少女刚才下令救了他们?
穆英心蓦地跳了一下,他紧紧地看着那位神秘的黑衣少女,哑声道:“妹妹跟阿母姓,我跟阿爸姓。”
他回的是中原话,因为那名黑衣少女问的是中原话。
“为什么?”
若按正常的情理而言,刚才的话少女便有些不该贸然询问,如今后面这一句便是更不应该问了,但这黑衣少女好像就是缺乏了常识,很自然地就问了。
穆英哑声,他踌蹙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心底既对这名黑衣少女不明目的相助感到忌惮,眼下又因她那近以咄咄逼人的问话略感无奈。
穆英这些性格实诚而木讷,让他骗人他是办不到,但他也不是一个懂得婉转避开话题的人,所以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便只有沉默。
“因为我们有同一个阿爸,却是不同阿母生的。”冷萩代兄回话了。
她知道兄长避而不回话很大缘故是怕惹她不高兴,但这件事情对她而言,早已随着他阿母逝世后,便已经等同是过去式了,所以现在重新被提起也不见得有多隔应。
听到她的回话,那名黑衣少女沉默了片刻,看似又想继续发问时,冷萩心底不禁生了几分抵触,其实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谁也不喜欢一个陌生人不断地追问着一些自家私隐而又跟正事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率先道:“这位姐是不是又要问,为什么我们是同一个阿爸却不是同一个阿母呢?”
她因气虚的问题,话常细绵柔软,所以这话问出口,倒没有给别人太多不满的情绪。
那黑衣少女顿了一下,不想她却是摇头。
“你只需要确定你跟他是亲生兄妹便行了。”
“为什么?”
冷萩没想到她竟这么,于是便不由得脱口问道。
冷萩自觉看人很准,她从便有一副有别于一般的“眼光”,她看一人富时,这人便穷不了,她看一人恶时,这人便不会是好人。
但眼前这个黑衣少女却给她一种很诡谲很复杂的感受,非恶非善非邪非正,虽然她看起来并不比她强壮几分,但仅仅是随便往那里一站,便比那十几个阴煞冷恶的胡汉更具存在感。
她从她身上能看出的东西不多,虽然她看起来很“弱”,但她却知道,她很“强”,至少比起那十几个胡汉加起来还要强。
黑衣少女,亦就是虞子婴并没有回答她,她看向那一个看情势不容乐观后欲逃的胡族杀手首领,冷淡道:“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等一下让你辨认一人,若认得,便不死,若认不得……”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灞柒显然是个怕死的,他听到虞子婴那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不禁打了一下哆嗦,他看了看他们,紧声道:“你们……你们想做什么?你们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看来……还有胆子。”虞子婴对他还敢撂狠话的行为很不满。
“虞姑娘,用刑让犯人乖乖听话的事,我最在行了,他就交给我来吧,保管一会儿你问什么他都不敢漏一个字。”猀华邪魅带冷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虞子婴转过身,便看到惰他们三人走了过来。
虞子婴颔首:“不死,便行。”
“放心吧,他想死那也不成啊。”猀华嘴角尖尖,像举着三角叉的魔鬼一样笑得邪恶。
灞柒被猀华笑得一阵毛骨悚然,冷不伶丁地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