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权生反应极快,立即反问道,“我儿想怎么走?”
“端好自己的碗,做好自己的事呗!娘去的早,爹又不肯帮忙,儿还能咋办呢!”刘懿故作委屈,仍想着刘权生动情帮衬。
“哈哈!上屋抽梯之计,这是你爹年轻时常玩的计谋,你就不要在父亲面前耍了。”刘权生拍了拍刘懿的脑门儿,“懿儿,你先说说你的打算,为父帮忙参谋参谋。”
“上兵伐谋、下兵伐交,能
不用兵,还是不用兵的好!”刘懿嘿嘿一笑,转而言道,“老赵遥是守信之人,儿此去宣怀县,其自会俯首。归途之中,儿再敲打素来老实的黄家一番,如此,华兴郡大定。”
刘懿说起了自己的想法,见刘权生十分认可,便继续道,“此时,平田军建成,儿将遣兵调兵,占据要津,以防不测。”
“不测?”刘权生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什么不测,谁的不测?”
“叠就不要明知故问啦。”刘懿声音转而低沉,蕴含决然之意,“最好的打算,自是五郡平田有成。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江锋引兵北上阻止平田大业,平田军与其大战一场,大不了鱼死网破。”
“哈哈,我的儿啊,这不叫鱼死网破,这叫泰山压顶,不,是螳臂当车啊!”
刘权生笑了笑又无奈摇头,道,“江家两犬、两狼、一鹰、一蛇,虽然本家凌源刘氏被你爹我铲除,如今也还有一犬、两狼、一鹰、一蛇,江锋本就是人间枭将,在他身侧陪衬的蒋氏家主蒋星泽号称“小诸葛”,幻乐府、极乐丰都是高手辈出,还有那至今都不知为何物的一蛇,遇到他们兵合一处,你这如雏鸡一般的平田军,几乎没什么还手之力,不过是顷刻间瓦解罢了。”
“爹!”刘懿娇嗔,“楚霸虽雄,败于乌江自刎;汉王虽弱,竟有万里江山。您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当然没
有,爹只是想告诉你,时候未到,还需隐忍。”刘懿抚摸着刘懿的后背,轻声拊循,“爹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天下间也没有哪个父亲会让儿女白白送死。五年,五年后,我儿的平田军,定可与江锋争雄曲州,爹今天把话放这儿,五年后践约,赌一根糖葫芦,任何?哈哈哈。”
可能舟车劳顿,刘懿此时有些头脑不济,似乎有些曲解了刘权生这句话的意思,此刻惊骇不已,急忙问道,“爹,江锋平定后,您,您要自立为王?这可不行啊爹,你看看........。”
刘权生瞪大双眼看刘懿演独角戏,愈看愈是好笑,索性也配合刘懿,点头称是。直到刘懿口干舌燥,方才感觉到自己被爹戏弄了一番,一脸无语。
看着儿子吃憨,刘权生哈哈大笑,用脚踢了踢正在打呼噜的夏晴,夏晴翻了翻身,仍呼噜不止。
刘权生抿了一口温茶,笑道,“你爹我若想图谋江山,又怎会如此大费周章,以当年我与陛下的情分,想必封个凌源王不成问题。”
自认误会父亲后,刘懿低声试探。“爹,那,接下来?我们?”
“沉淀一阵子,好好整理一下此次收获,入境文人可不是行万里路就能得来的,需要不断积累、不断感悟,直到悟出了自己的道理。人间虽然不以境界论英雄,可这境界毕竟是你自保的东西,还是要有的。”刘权生打了个哈欠,
又说,“顺道,再好好想一想,你这平田军究竟该如何建成,凌源乃至华兴郡是你的兴起之地,将来又该如何经营?”
“该如何啊?”刘懿继续问道。
刘权生气定神闲,“检摄在外,在“整齐严肃”四字,持守于内,在“主一无适”四字。如此而已!”
“那江锋?”刘懿似懂非懂,又问。
“由他去吧!天下人心思定,能陪世族夜夜笙歌、压榨乡里的大有人在,可肯舍命陪世族折腾的人,却越来越少。”刘权生揉了揉脑袋,笑吟吟道,“自古阴谋比不上阳谋,陛下可是阳谋权衡的老手,《五谷民令》一出,天下世族若不动,则根脉尽断,若动,便坐实了谋反的罪名,嘿嘿!不为圣贤、则为禽兽啊。”
“如何自处?”
“固守坚城!”
“善!平田军加上邓叔叔的华兴武备军,还有素来善守的玄甲卫,守一座凌源城,不成问题。”刘懿一点即通,双目放光,“到时候我等便是江锋肉中的一根刺,如果他敢继续北上投大秦,我们便同薄州那边给他来个十面埋伏。”
“我儿聪明!”刘权生一脸赞赏,补充道,“还有啊!懿儿,送佛送到西,虽然你取回了琴虫,可这琴虫如何奏效,你可知道?”
“儿,不知啊!”刘懿尴尬挠头。
“多久没读书了?”刘权生定睛看着刘懿。
“回父亲,深夜移来光烛、返照书笺,儿从未倦怠。”刘懿很认
真地回答。
“好!”刘权生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架,“老赵遥大寿之前,读完这些!”
“啊!”刘懿看着堆砌如山的书架,一脸惊讶,却也答应下来。
“爹,当初,您明明已经应允懿儿终老望南楼,可为何改变主意要懿儿入仕啊?”刘懿打算问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叫我要你入仕,难道不是你自己情愿的么?”刘权生哈哈一笑,“熄灯,睡觉!”
“从一开始,我就被爹牵着鼻子走!哎,昔日周公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看来,今后我也要礼贤下士了!人情往事,麻烦得很。父辈已老去,吾辈当自强啊!”刘懿努了努嘴,闭眼睡去。
“大哥,我又不傻!”梦里,夏晴说起了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