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说了几句,范广便去借马了。
范广走后,平和勉励支撑着,想要站起来。
可是,之前一直在极力抵抗的眩晕感终究还是笼罩了他。
平和眼前发黑,直接晕倒了过去。
……
当平和醒来的时候,他身边围满了人,身上则盖着一床不知道哪来的棉被。
见平和醒了,有人连忙过来抬起他的头,给他喂水。
平和喉咙都干的痛了,他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咽着水。
待得他平静下来,看向四周。
周围也有好多人望着他。
有兵士,有军官,也有村民们。
“平大夫,好好休息吧。”
“是啊,平大夫辛苦了。”
平和润了润疼痛的喉咙,勉强开口问道:
“你们,不走了吗?”
周围有些沉默。
过了会,才有人道:
“本来我们是想再往北,或者往西走,寻一处僻静点的,暂时不会有追兵的地方安歇。”
“但是看到平大夫这样子,我们不走了。”
“对啊,走到哪儿其实都一样,还不如留下来守着平大夫。”
周围的人纷纷说着。
他们围绕着平和,就像围绕着他们的主心骨一般。
平和苦笑。
他自己尚且迷茫至极,这些人,却仿佛将他当成了依靠。
原本,他以为,自己没了红珠,还被郡守抓进牢里,就算出来了,回到家乡,名声也坏掉了。
可是,这些乡亲们,却还是像过去一样尊敬着他。
包括这些兵士们,军官们也是,对他的态度是又感激又恭敬。
或许,是因为他帮到了一些忙吧。
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他平和,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医生。
一天之中,哪怕把自己累死,也不过能治得了几十个人。
就算带上其他人一起帮忙,匆忙赶工,一天也不过百人。
可是,昌国之中,受伤的兵,又何止几百,几千,几万人。
就算能治好,可是荆国大军却已经攻入腹地,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单如此。
无论是他,还是他的朋友们,又或者是这里的村民们,兵士们,军官们。
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挽不回这昌国衰败的大势。
难怪,那个疯子要说,大昌国要完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罢了。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杯水救车薪……独木力难支……”
平和的嘴里,不自觉地念出那个疯子说过的话。
他从未有如此刻,感觉到那个疯子说得多么正确。
不仅仅是在此刻。
事实上,从他与他的朋友们,时不时聚在一起探讨所谓的国家大事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果。
人之力,太渺小了。
他想要爬起来,身体却只觉得一阵虚弱,头晕目眩,站也站不起来。
没奈何,平和只得依靠自己的力气,翻了个身,跪在地上,手撑着地面。
思考在他心中不断旋转,最后,凝聚成一个想法。
而那个带着疯子回家的人所说的话,或许正适合他此刻的所思所感。
“学医,救不了昌国人。”
“救不了昌国人啊!”
平和伏在地上,声嘶力竭地说道。
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滚滚而下。
平和心中,满是痛苦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