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见当世大儒,饶是放荡不羁如郭嘉,这时也收起了平日的狂傲,在走进营帐后,拱手行礼道:“颍川郭嘉,郭奉孝,见过卢中郎。”
听见颍川郭氏的名头在前,卢植面色稍霁,既然这位张狂的年轻人有自己的弟子做担保,他还是比较乐意听听的。
卢植摆摆手,将自己的亲兵挥退后看向郭嘉道:“方才说我按兵之法不妥,那想必你心中定有良策,说来听听,老夫向来不是什么刚愎自用的人,若当真是妙法,他日定给你记上一功。”
郭嘉面色依旧,心中倒没有什么波澜。
他方才远远打量了一番那被张角修葺地无比高耸的广宗县城,也就理解为何卢植多日久攻广宗县城不下了。
易守难攻的广宗县城,他并不觉得皇甫嵩率军赶来后,两军就能轻易吃下张角,于是郭嘉直言道:“张角妖法诡谲,广宗县城易守难攻,嘉以为,在皇甫将军赶来前,必须先挫其锐气,乱其心神,方有一战而胜的可能。”
卢植肯定地点点头,大道理谁都会说,但他想听的可不是这种空泛的大话,于是他给面前的郭氏神童使了个眼色,示意继续说下去。
“将军可将兵卒分为三拨人马,早中晚轮番进攻广宗县城,无需强攻那般卖力,走走过场扰张角安宁即可。”郭嘉口齿清晰,出口成章,纵然在大儒面前,也丝毫不怯场道:“半月的侵扰,任他广宗如何高大,任他张角妖法如何通天,那些负隅顽抗的黄巾军肯定受不了的,而我军三拨人马轮流进攻,也不会过于疲惫,卢中郎以为此举如何?”
主将营帐中,一阵沉默。
仿佛是在推演郭嘉计策是否可行,卢植在数十息过后,忍不住地扶手称赞道:“颍川人杰地灵,久负盛名,传言果真非虚。”
他走到荀幽与郭嘉跟前,分别张开手,畅快道:“大汉的年轻一辈,有如你们这般的天才,必当蒸蒸日上。好,我记住你了,颍川郭奉孝,真乃妙计也。”
荀幽这时突然灵机一动,露出一抹坏笑,陡然开口道:“卢中郎既然接受了奉孝的计策,那我举荐一个人让他去统领早晨的兵马如何?那家伙绝对能扰得张角睡不了安生觉的。”
卢植眉毛一挑,仿佛已经猜到了荀幽口中提到的那位,“依荀小先生所说,莫非是玄德的三弟?”
荀幽点点头,让他张飞来干这种骂战骚扰等事着实再合适不过了。
天生的大嗓门,加上那满肚子的乡野脏话,在这个马超还是小娃娃的时间段,他张飞称一句天下难逢敌手并不为过。
“卢中郎猜的不错,正是翼德兄了,他前些日子才力敌张宝唤出的上古凶兽封豨,现在势头正盛,派翼德兄去,卢中郎以为如何?”
荀幽话音刚落,刘备这时又站了出来,点头附和道:“不群所言非虚,三弟虽然鲁莽,正式场合上不得台面,不过他倒是深谙辱骂一道,我愿替三弟担保,他必然能骂得贼首张角七窍生烟,恨不能出城决一死战。”
卢植看了看自信满满的弟子,联想起那日一同走进营帐的黑脸汉子,满意点头道:“如此最好!”
望着领命告退的三人,看着颍川的两位新星跟在自己弟子身后,卢植一脸的欣慰。
尽管不明白当初落魄的弟子为何多年不见变得如此意气风发,不过他这个做老师的可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弟子成材,他只需要欣慰就好。
……
一连半月,晃眼即过。
再度纵马跑来广宗县城下的张飞,已经不见最开始那天的兴奋。
一脸不情不愿的颓废模样,浑然没有了当初那个金甲将军的威风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