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洛阳皇宫,荀幽与刘备坐上马车,同驾车的典韦一起,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这才回到了东街。
拿着皮鞭的典韦听到马车中两人讲述今日的经历,不免心潮澎湃,“嘿嘿,从前游荡于陈留荆北之地,我典韦还从来没去看过泰山,看过东海呢,这趟去济南,主公你说我们会去那边看看的吧。”
不用刘备开口,荀幽三两步坐到典韦的身后,拍了拍这位凶恶猛人宽厚的肩膀道:“济南郡四面环陆,可没有恶来想看的大海,不过我倒是能抽空陪你去一趟东莱看看,听说那里也有号猛人,恶来你顺便还能去同他比试比试,折服他呢。”
荀幽想了想揪着下巴仰头望天自顾道:“至于泰山?我们去济南免不得顺路,倒是能去看看那座天下东岳,五岳之首了。”
“那猛人比之云长如何?”一听到有比试的机会,典韦眼珠子转动,顿时来了兴致,没了去欣赏泰山东海风光心情,打趣道:“翼德现在都被我的本事折服,跑去与云长一起研读兵书打算另辟蹊径来比过我了,还真希望再来几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砥砺本事呢!”
荀幽听了典韦的话,顿时右手握拳敲击左手掌心,一脸后知后觉道:“我当他张翼德为什么一夜之间转性,能耐得下性子跑去研读兵书,原来是拳脚功夫比不过,打算直接换路子比了啊!”
他摆弄着马车前面的车帘,与典韦气笑道:“翼德兄幻想的场面兴许是拿谋略拳打恶来,拿武艺脚踢奉孝。想法倒是不错,希望他能把《三略》读进去吧,光是吃透一点,我都能欣慰好久了。”
听到三弟有了目标,刘备同样非常欣慰,他看向身前为他们驾马的宽厚背影,笑问道:“三弟那样鲁莽的性子都愿意去独独兵书,恶来怎么不去一同学学,就算看不进去,认识些文字也是大有裨益的啊!”
典韦竖起耳朵,顿时如遭雷击,赶忙挥手拒绝道:“主公愿意辟我作护卫,待遇同都尉丞,我典韦就满意得不行了。至于读书识字,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我看着那些黑墨写成的勾勾画画就头大,哪里看得下去啊?”
对此,荀幽表示理解,赞同道:“术业有专攻,恶来倒不似翼德兄那般鲁莽,平日不玩忽职守,行事稳重,担任主公护卫也向来兢兢业业,主公倒是无需强求。”
荀幽望着典韦的背影,一想到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对着入目尽是看不懂的竹简抓耳挠腮的模样,他会心一笑,忙替典韦说话道:“猛将有时专心驰骋疆场就足够了,恶来还有翼德兄并非云长,主公让翼德兄去读书的本意不也是磨一磨他那个让人头疼的性子吗?”
刘备同样抚掌而笑,“啧啧啧,那个三弟啊,他那性子要是不改,早晚得吃亏!”
在一众对张飞的打趣中,几人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吉运客栈。
只不过相比于早晨他们离开时的清净,此刻的客栈内嘈杂非凡。
在荀幽将划拳之法布散出去后,最近这个酒桌上助兴的小把戏瞬间风靡了整座洛阳。
而洛阳城中,又尤以吉运客栈最为热闹,顾客流水相较于去年不知翻了几倍,连带着那位当初对他们几人态度平平的店掌柜最近都发自内心地热情了起来。
荀幽一把招呼起那正和几名义勇兵在划拳的章风,这位涿县义勇兵当初护卫在他身边,做事果敢的性子很得他的信任。
章风见是荀小先生喊他,身旁还站着主公,赶忙放下手中酒碗,一溜烟地奔过去,开口道:“主公还有小先生找我何事?”
荀幽指了指厅堂里许多道陌生的面孔,奇怪道:“今天客栈里这么热闹,出什么变故了?”
刘备也觉得不太正常,莫非是眼红客栈老板的生意,前来捣乱的同行不成。
章风抹了把嘴角沾染的油渍,不敢隐瞒,连忙道:“刚刚平原相曹大人带了些幕僚来找主公道别,这些个人都是曹大人的幕僚,看来周仓与裴元绍同他们处得不错。”
在战场上相逢,刘备自觉那位曹孟德与他还算投缘,赶忙拉着荀幽的手,与身后的典韦道:“恶来,今日辛苦了,去找弟兄们喝喝小酒,赶紧放松放松,我与不群上群同孟德叙叙,今日一别也不知道日后何时再得见了。”
早就憋不住肚里咕咕作响的酒虫,典韦得令后仿佛脱缰的骏马,他一把搂住了章风的肩膀,另一只手拍着胸脯道:“我就在一楼,绝不喝醉,主公要是有事,随叫随到。”
看到放肆无拘起来的典韦,刘备笑骂一嘴,“这个恶来,要是能不学三弟好酒的性子,就更好了。”
同样注视着那位古之恶来的潇洒背影,荀幽随口道:“贪杯之人的命根子有哪里是说戒就能戒的,相比于奉孝,恶来这副身子骨天生硬朗,而且他也有数得很,主公无需忧心,你我还是尽早去见见那曹孟德吧。”
言语中,荀幽抬起头看向二层楼,思绪飘忽。
这算不算角色完全互换了?
前世曹操因讨伐黄巾有功迁济南相,而飘零多年的刘备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平原国相。
荀幽不知不觉间挺起了胸膛,他这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小蝴蝶,扇动的微风已经渐渐开始影响时代的走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