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的确是该气的。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仔细思来,是为父的对不住你。”
蒋妩笑道:“爹何苦如此?我知道您的苦衷,如今这般也着实是情非得已。”
“可终归是对你不公允。”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公允,只有各身有各身的角色要去演。我不过恰巧做了父亲的女儿,又恰巧赶上了这一出戏而已。”
关乎她的一生幸福,她却只用一场戏来评价,如此豁达,着实让蒋学文惭愧。
见他沉默,蒋妩认真的道:“我此身是父母所赐,生养之恩肝脑涂地难以报答,爹吩咐女儿去做的,女儿就是抛出这满腔鲜血又算的了什么。您不要在多想,这一切都是女儿甘愿的。若连此恩都不顾及,我也算不得个人了。您也放心,我绝不会对任何人提及此事。”
蒋妩将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蒋学文若在纠结于此未免显得矫情。此即看着面目娇柔眼神坚定的女儿,他万分庆幸的道:“妩姐儿,今生有女如你,是为父的最大的幸运,此生终究是为父对不住你,若有来生,为父定要好生补偿你。”
蒋妩闻言轻笑。她笑时,眸光柔和,冲淡了冷漠与锐利,真诚的道:“我从前不信来生,如今也是信的。”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
蒋妩不喜与人没事闲语,见蒋学文恙,就回了蒋嫣的卧房,姊妹二人说了一会子话。蒋妩便歇了午觉。
唐氏去送妆铺房,自然顺利至极。见霍府之奢华,婚房摆设之精致。足见得霍十九为迎娶蒋妩所下的功夫,何况她与赵氏相谈甚欢。
回到家中时,她已心情大好,虽对蒋学文还有气,到底也没在如下午那般彪悍的开口就要休夫。蒋学文内疚,且心疼唐氏委屈,便也不旧事重提。
一家子安安稳稳的过了一夜。
次日清早,天还没亮,蒋妩就被蒋嫣和唐氏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由冰松伺候着沐浴衣。随后用饭。
蒋妩披着半干的长发。吃着豆腐乳就白粥,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即将成为娘的紧张。倒是看着她的冰松和蒋嫣的婢女幻霜,一个个都焦灼的模样。
其实,蒋妩应当担忧的。因为她左肩后方靠近肩胛骨处的箭伤虽已痊愈,但留下了疤痕。
她想到必有洞房花烛的一日,就算有个伤口并不证明她就是刺客,但霍十九多疑,她也曾想过如何去掉疤痕。
后来她发现。要祛疤比将疤痕做老要难的多,所以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如今肩上的疤痕看起来就像多年之前的老伤疤,且根本看不出是弓箭所伤的——她那时刮去腐肉还特地扩大了伤口,改变了伤口形状。好歹她也会将此事支吾过去的。
“妩姐儿。全福人到了!”
话音方落,就见唐氏穿了身簇的枚红色袄子,打扮的前所未有的利整。十分客套的引着一名年约六旬身材雍容面容精致的贵妇人进了屋。
见蒋妩坐在桌边,唐氏忙给冰松使眼色撤去了碗碟。幻霜又伺候蒋妩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