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中,皇帝穿着大了许多的袍子,歪歪斜斜坐在首位,还吃着下人才刚送上的热汤面。
霍十九与曹玉则垂首站在一旁,英国公,蒋学文,仇将军等闻讯赶来的大臣足有二十多人都穿着便服,整齐分作四列跪在地上。
屋内安静,只听得见皇帝吃面时吸吸呼呼的声音。
眼看着他露胳膊挽袖子的吃了两碗面,还打了个饱嗝儿,蒋学文再也受不住,老泪纵横的额头贴地:“让皇上受惊,是臣等疏忽,臣等万死啊!”
他哪里见过皇帝这样狼狈的模样,身上穿的袍子大了那么多,明摆着是那奸臣的,还有,好端端的别院怎么就来了刺客,怎么就失火了?!
堂堂子,穿的是奸臣的衣裳,吃的是奸臣家的宵夜……
蒋学文泣泪横流,连连叩头,恨不能将脑浆洒在地上,才能让心里好过一些。
有他带头,其余众臣也都行大礼,一时间前厅之中哭声震,就连英国公都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皇帝好整以暇看着群臣表演,眼看着一群人哭声弱了,哭累了,哭不出眼泪了,才大咧咧道:“将来朕死了,你们也要这么哭啊!”
“皇上!臣惶恐,臣有罪,臣万死……”呼声此起彼伏。
皇帝抱膝坐着圈椅,似笑非笑望着众人,声音渐弱,才闲闲的道:“众位爱卿,有功夫在这儿哭给朕看,不如先去想想怎么抓住凶手是正经的吧?朕在别院都住了多少年了?父皇过世后就住那儿,那儿就是朕的家,这下子可好,家让人给毁了,家奴都给杀光了,你们这会子反倒还有时间哭!”
皇帝的话,的众臣再次噤声。
蒋学文直起身。义正言辞道:“皇上的是,都是臣等疏忽。依臣看,今次皇上遭遇险情,多半是有人幕后设计的阴谋。那人也很可能就在此处!”
皇帝闻言挑眉,“哦?就在此处,你是指谁?”
蒋学文只看了眼皇帝身旁的霍十九一眼,便道:“谁得了好处,就是谁!”
皇帝哼了一声:“蒋石头也越发的没规矩了,没凭没据就敢混赖起人来,好儿?就是跟着朕出生入死,为了护着朕险些将命都丢了?”
眼见皇帝动了气,蒋学文与其余臣子忙叩头:“皇上息怒。”
蒋学文直起身,又倔强的道:“臣叩请皇上将捉拿凶犯一事交给微臣。臣定当竭尽全力。”
皇帝眨眼道:“蒋爱卿焦急朕知道,可你也不能越过权力去,你手伸的这么长,是不是要别的爱卿没饭吃啊?”
蒋学文一窒,额头贴地不敢再言语。
皇帝站起身。甩着长袖子道:“你们也甭哭了,这事儿嘛……就交给英国公好了。另外,朕身旁也不能都叫那些酒囊饭袋来保护,一个不留神下次再给朕弄出个‘全军覆没’,朕的命儿怕都要丢了。”
“臣惶恐……”
“不必惶恐,朕往后就要他。”一指曹玉,“以后给朕做个御前侍卫副统领吧!”
“皇上。这不妥啊!”蒋学文焦急不已,曹玉是霍十九的人,原本霍十九就已是个祸害,万一再扶植起一个曹玉,皇上身边岂不是一个好人都没有,后果将不堪设想。
皇帝却一瞪眼:“怎么。你是你打得过他,能代替他保护朕?还是现在这屋里谁能打得赢他?你们要是能跟他动手不输给他,朕就留你们在身边儿!”
蒋学文语塞,众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眼看着皇帝有动怒的趋势,也都不言语了。皇帝的决定就是圣旨。难道他们还真敢违抗?往后在给皇帝安排贴心的也就是了。
皇帝掩口打了个呵欠,摆摆手吩咐众人都退下,不得打扰。
众臣行礼告退。
蒋学文走在最后,临出正厅时,英国公与几位大人笑着道:“蒋御史是不是对霍宅很熟悉啊?”
“那是自然,且不锦宁侯是蒋御史的佳婿,就先前蒋御史来求情之类,又求夫人回去,也没少走动吧?”
“可不是,可结果还不是被夫人给踹了……哈哈!”
大臣们簇拥着英国公,笑着走远。
蒋学文已是气的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