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自就在村里,若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下头还有两个弟弟和三个妹妹要养,爹娘也不会将她卖了。她是运气好的,一出来就伺候夫人,如今又得知夫人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夫人,而是侯爷夫人,是传中的诰命夫人,她更觉得就算给她做个粗使的丫头都是一种荣耀。
蒋妩这段日子与娟相处的久了,颇为喜欢她的淳朴单纯,便温和的道:“去告诉侯爷我马上就来。”
“知道啦。”娟应了,往外走了几步才突然想起来似的,怕蒋妩听不真,大声道:“侯爷了,要夫人不要焦急,仔细身子不舒坦,他可以在外头等。”
这丫头……这种话哪有大吼的……
蒋妩瞪了一眼铜镜中偷笑的冰松和听雨,扬声道了句:“知道了。”
娟这才欢喜地的出去了。
娟一走,听雨和冰松就是一阵笑,打趣起蒋妩。
秋日的气,早晚温差开始变大,又是在北方的锦州城中,蒋妩这会儿身上穿了蜜合色的盘领对襟褙子,外头又披了一件浅粉色的袄,这才觉得暖和点。
她知道自己这是血气不足才畏寒,这种症状只可好生调养,却是急不得的,这里又不能输血,也不能输液葡萄糖,只能靠进补来慢慢缓解症状,反正短期内霍十九是安全的,经此一事,他必然加固身旁的防护,就连曹玉都会提起一万个心,所以她相信即便她休养生息,于他的安全也是无碍的。
听雨为她带上帷帽,随即与冰松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一路从二门出来,缓步到了大门前。
一辆宽敞华丽的朱轮华盖蓝幄马车已经安静的等候在那里。周遭还有焦忠义带领的五十名士兵,做随从的打扮四周保护着。
这样大的排场,除了京都城中的皇帝和英国公。也就只有锦宁侯有这个胆子了。
看到拉车的那几匹马,蒋妩就想起了她的“乌云”。她后来自身难保,顾不上它了,“乌云”现在是不是已经去做野马了?还是被什么人捡到、贩卖?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乌云”脾气大的很,等闲人无法去驯服,可能还是做野马的几率大一些。
“妩儿,怎么了?”霍十九原本是坐在车里的,可是透过薄薄的窗纱,看到蒋妩在发呆,就担心的下了车。
她自己或许都不知道,,在她沉思之时,苍白瘦弱的模样着实让人疼惜道骨子里去。
“我没事。就是有点冷了。”蒋妩对霍十九嫣然一笑,二人相携到了马车前,霍十九先抱着她上车,才自己跳上去,将早就预备好的精致珐琅彩描金手炉递给蒋妩:“就知道你畏寒。特地预备的。”
蒋妩接过,将之抱在怀里。明媚的杏眼就笑眯起来。
霍十九喜欢她乖巧的模样,怜惜的道:“待会儿就到家了,就能看到爹娘和七斤,明儿可以一同过中秋,你喜欢吗?”
“怎么不喜欢。”蒋妩在柔软厚实的官绿色福寿不断纹锦缎坐褥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斜躺,又取了软枕靠着。道:“我前儿还在担心这个,如果过中秋咱们都不回去,爹娘必然会疑心的。现在这样刚好。”
着翻了个身,枕着霍十九的大腿道:“阿英,你回去话仔细一些,也嘱咐下头的人留神。不要与爹娘起我的伤事。”
霍十九望着蒋妩,怜惜的挑起她的下巴,俯身啄了一下,道:“这事儿很难瞒过去。你现在的模样,分明就是病体初愈。”
“那你可以我只是惹了风寒。也不必要我是受了伤。好端端的,我一个深闺妇人怎么会受伤?若是了,必然还要解释我会功夫的一件事,爹娘知道了还不定如何惊讶。”
最主要的是唐氏也在,她的亲娘自然知道她是否有拜师学艺过,万一提起来,她起步是怎么都不清了?总不能告诉他们她是两世为人,现在所以会的都是前世会的?
霍十九并不知蒋妩心内的波澜,只道:“这倒是可以,只不过我没照顾好你,竟然让你染了风寒,爹还是会罚我去跪猪圈的……他一直觉得不论是在家中也好还是出门在外也好,保护妻子是丈夫的职责。你病了,就是我的失职。”、
一想到霍大栓,蒋妩禁不住笑了起来,“爹对你的要求是高一些。不过他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坐直了身子,凝望着霍十九秀丽的眼眸,缓缓道:“不如就趁着机会,将你的事与爹娘还有廿一明吧。也免得他们整日里都憋闷着。爹和娘,其实是很疼惜你的,纵然他们以为你是个奸臣。”
霍十九揉着她垂落在肩头的柔顺长发,脑海中浮现的是自到大父母对他朴实的教导和真心的疼爱。
如今他初为人父,虽然七斤还呢,可他也曾经设想过,假设七斤将来是个万人口中唾骂的坏人,他该怎么做?他是否能做到像霍大栓对他那样——一边责骂,恨不能打死他的“恨铁不成钢”,一面却又希望他改邪归正,不惜去低三下四的求人。
当初霍大栓去跪求蒋学文的事,蒋学文曾经对人过,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