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百万仓的现状,吴仓头也不禁叹了口气,随后打开酒葫芦,“咕咚咕咚”又灌了几口辛辣的老酒,这才抱着黑猫继续巡视粮仓。
不过没走几步,吴仓头忽然看到前面的空地上站着一个人,这让他先是一愣,随即又感觉这个人点眼熟。
于是吴仓头快步上前,当看清前面站的人时,他也惊喜的叫道:“张指挥使,您怎么来了?”
前面的人转身,只见对方身材魁梧,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四方脸、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看起来一身的正气。
“老吴,你又在巡视粮仓了?”
这位张指挥使看到吴仓头也笑着打招呼道。
“是啊,您也知道,我在粮仓干了一辈子,每天不转一圈就心里难受。”
吴仓头笑呵呵上前行礼道。
中年人名叫张芾,现任镇海卫指挥使,以前也掌管着海运,和吴仓头是老相识了。
“张指挥使您怎么来了,难道朝廷那边有什么动静,是不是咱们海运要重启了?”
吴仓头说到最后也是两眼放光,他守了一辈子粮仓,当然不希望看到粮仓这么衰败下去,唯有重启海运,才能让粮仓恢复往日的热闹。
“没有,我就是来看看。”
张芾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做梦都想重启海运,可是朝廷已经决定改用漕运了,听说去年漕运就十分顺利,成本还比海运低,张芾估计,海运已经被朝廷彻底放弃了。
听到张芾的回答,吴仓头也叹了口气,随后这才再次道:“来看看也好,往年这个时代,都是粮食最热闹的时候,可现在冷冷清清的,连只耗子都见不到,您看我这怀里的这只猫都瘦成什么样了。”
张芾看了看吴仓头怀里的黑猫,伸手抚摸了两下,也叹了口气道:“是啊,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新粮运到的时候,我还记得新粮运到仓口时,你都会大喊一声‘新粮入仓’,然后各地运来的粮食才能进到粮仓之中。”
“是啊,真让人怀念!”
吴仓头低语一声,忽然他突发奇想的对张芾问道:“我也好长时间没喊了,要不我再喊一声?”
“喊!”
张芾大手一挥道。
只见吴仓头放下手中的猫,然后挺直腰杆,长吸一口气冲着空旷的粮仓高喊道:“新粮入仓喽”
一声高喊,声音在空旷的粮仓中不断回荡。
吴仓头天生的破锣嗓子,高喊的声音也并不好听。
但张芾听在耳中,眼前却似乎出现了一辆又一辆的粮车,打着各地的旗号运送到粮仓之中,然后又分批装上海船,从港口出发北上,运送到北京与辽东等地,补充那里的军需之用。
“大伯,侄儿对不住您!”
张芾眼眶含泪的低语一声,北上的这条海路,是他大伯张赫冒险开辟出来的,也是他大伯最大的功绩,甚至因此封侯,可惜现在海运停了,粮仓也空了,以前运粮的大船,现在只能停靠在港口一天天的腐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