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十六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如果说落在罗兰手里,至少圣殿塔的生活还是过的下去。
那么罗伯斯庇尔就给了路易十六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国王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家伙在战神广场的演讲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想处死自己。
夜已经深了,路易十六看着身边因为疲惫而忍不住熟睡的家人,他陡然间感到鼻头一酸。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是从决定资助美国人开始;是从他被迫向贵族让步开始;是从那场灾难般的三级会议开始;是那场看似万无一失,实则难以把控的出逃开始。
路易十六望着窗外的月亮,对方的光芒显得相当黯淡,整个天空似乎没有了光亮,如墨般的乌云一点点从西边覆盖过来,将整个天空遮蔽住。
国王收回了视线,此时屋内变得更暗了,油灯与壁炉的光芒只能照亮房间内的一角。
路易十六将手掌放在了王太子的头上,小家伙的鬓发卷卷的,摸起来很是舒服。
只是还能摸多久呢,路易十六抬起手又无奈的放下。
国王认为自己可以赴死,王后可以赴死,但孩子们不应该遭到这样的待遇。
路易十六默默的想着。
“如果能出去,可以把孩子们送往维也纳,利奥波德二世身为孩子们的舅舅,应该照顾好他们。
即便对方不看这层关系,凭借着孩子们的血脉与哈布斯堡王朝这么多年对统一德意志的渴望。
他也确信对方要帮助复辟,只是机会实在过于渺茫,他连自己一家人被关押在何处都不知道。”
远方零星的传来几声炮响,路易十六知道这是雅各宾党人的军队在和罗兰手下那名叫拿破仑-波拿巴的少将作战。
国王忍不住嗤笑道。
“都说法兰西不再需要国王,可你们不还是为了这顶王冠打出了狗脑子。”
城外大营,拿破仑正在和罗兰谈话。
“所以,我们是没可能打进巴黎了,对吧?波拿巴。”
罗兰此时已经从最初的暴怒中冷静下来,他翻看着拿破仑交上来的战报,随意的问道。
“很抱歉,罗兰主席,迪穆里埃来得太快,再加上巴黎的暴民帮助,固守巴黎的他们并不好拿下。
除非我们不计后果,用火炮直接轰击城墙,但即便如此,也需要时间。”
拿破仑微微歉身道。
罗兰沉默了一会儿,他没有选择辱骂迪穆里埃这个叛徒,而是岔开了话题,接着问道。
“对于路易-马修和雅克-皮埃尔-布兰希(两人都是保皇党领袖之一)的提议,你怎么看?波拿巴。”
拿破仑想了想,说道。
“没有必要,罗兰主席,我们的立场归根结底还是站在君主制的对面。
更何况以我们的实力,本来就不应该被要挟。
罗伯斯庇尔的行为已经在践踏您的脸面了。”
两人在营帐中谈了好一会儿才结束。
当拿破仑走出营帐时,冬日的寒风立刻驱散了他身上的暖意,他随即哈了一声气,取来一个火把,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