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刘子詹,哪还有一开始到童家庄时的意气风发,得意洋洋?一身的血肉模糊不说,那件价值百两纹银,够普通人家省下五六年的食费的蚕丝衣物,此刻已是秽迹斑斑,一股股恶臭飘散到四周,令萧逸皱起眉头,不由得将自己的口鼻捂住。
“呵呵……哈哈哈……!”见萧逸捂着自己的口鼻,不敢上前,全身如同散架,一动也不能动的刘子詹,却是放肆的大笑了起来。“你笑什么捂着口鼻,将那股恶臭遮挡在外,萧逸皱着眉头,寒声的问道。
“我笑……什么?我笑你……你无能,如此就……不敢上前继续……继续迫害本公子了?哈哈哈……你,你就是个懦夫!懦夫!哈哈哈……”刘子詹丧心病狂的大笑着,一边笑,口中一边涌着鲜血,一口口乌黑的血液顺着刘子詹的嘴角流到前胸之上,将他的衣衫紧紧的贴在胸口。
“迫害?懦夫?”萧逸将掩在口鼻上的手放下,轻轻在自己周边一挥,便只见萧逸的周身,幻化出一圈血红色的光罩,将那股有形的恶臭气味遮挡在外。做出这些之后,萧逸的嘴边也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望着面前一脸惊愕而又惊骇的刘子詹,那笑容中,充满了浓浓的讽刺。
“你说我迫害你,那倒也无妨,此刻,萧某便是迫害于你,你又当如何?虽为亲眼见到你与你的手下是如何对待同价父子文,还有无辜牵扯进来的小九一家,但仅仅从他三人所受的伤来看,便知你与你的手下是何等的牲畜不如!”
萧逸横眉立目,伸出右手,向着身后插在地面上的血龙剑一招手,“锵!”一声清脆的龙吟响起,血龙剑刹那间便从地面之上腾空而起,带起一阵岩尘,飘散在空旷的坡底。“砰!”
萧逸持剑在手,望着在月光下,一脸惨白之色的刘子詹,将手中的血龙剑缓缓举起。“我曾答应过一个女子,此生不再令这柄剑饮血,但为了另一个女子,我却要食言……不是因为没有这把剑杀不死你,而是,我想用最暴虐的方式,了结你的一生洛京,护国将军府。清晨的阳光撒在将军府内的一处花园内,一抹细长的身影,正在百花齐放的园中缓缓地打着拳。
左勾,右挑,上踢,下踏。细长的身影在花径中缓缓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这拳法套路简单,几个简易的动作便将整套的拳法勾勒起来,但在这抹细长身影的缓缓律动中,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左勾,这背影伸出左手,化掌为拳,弯动手腕,顿时一股罡风骤然升起,风声呼啸,将这背影身后的一片芬芳斗艳的牡丹吹的东倒西歪,七零八落。右挑依然如此,这背影身前的一大片百合,被这罡风吹的花瓣散落,铺满了一地。下踏,这动作似乎深受这背影的喜爱,只见其将左脚轻轻抬起,然后平铺直叙一般,将左脚再轻轻放下,似乎这仅仅是一抬一放的简单姿势,然后,从侧面可以窥见这道背影嘴角边露出的一抹微笑。“轰!”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只见这道背影脚下所踩的近一尺厚的青石板,在其将脚轻轻的踏在上面时,便迅速龟裂,伴随着一股股石屑升腾而起,这身影脚下,足有两丈多长的青石板花径路面,已然寸寸龟裂,再难以寻出一块哪怕超过一尺的完好路面了。
“咳咳…在烟尘升起前的刹那,这道背影便已然掩住了口鼻,似乎已然驾轻就熟,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些细小的石屑飘入这背影的口鼻中,咳嗽了几声,这道身影顿时皱起了眉头。“福伯!”一声呼喊,自这身影中发出,却是雄浑豪放,底气十足。
“哎!少爷!”话音刚落,便见自园外月亮门处,出现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一头银发,颌下一缕山羊胡,身穿着一套绛色的丝绸外衫,足下一双崭新的千层底的布鞋。“少爷,有何吩咐?”名叫福伯的老者听到这身影呼唤自己,一溜小跑,便奔向背对自己,背负双手的那道修长的身影。
待福伯来至近前,面色红润,却是丝毫大气未出,足有八九丈的距离,以一个银发老者的脚力,一溜小跑,而且足下无声,由此而断,这名叫福伯的银发老者,必定是一位在武学上颇有造诣之人。“福伯。”这身影转过身来,显露出一张较为清瘦的脸庞,一双粗细均匀的眉毛,覆盖着下方的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眸,挺翘的鼻梁下,一张薄厚均匀的嘴唇,说话时,露出口中一口颇为洁白的牙齿。
一身素白的粗布衣衫,两肩之上负着白色的披肩,用一根白色的粗布长条,在腰间牢牢的拴住,足下是一双白布覆面的千层底布鞋,与福伯脚下的布鞋,倒是同出一辙。“福伯,这园中的石板路,是何时修的?”这身穿孝服的中年人,年约三十,此刻站在比自己矮上自己一头的银发老者,却是语含尊敬,并稍稍欠身,对着福伯说道。“回少爷,这路面乃是半月前才修缮完毕的,是老奴亲自督工的。”
福伯欠着身,拱着手向面前的中年人回禀道。“半月前……看来,我又耗费了一番民脂民膏啊!”这中年人听到福伯的禀奏,先是凝神思索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之色。“少爷的内力又精进不少,依老奴看,若是能令少爷的内力再上一层楼,即便再修缮几次也是无妨。再者,修缮花径所用钱款,老奴皆是听从少爷吩咐,从少爷的薪俸中抽支而来,故而也不算民脂民膏。”中年人闻听,却是摇了摇头,有些感慨道:“福伯,此言却是不对的紧。我等为官做宦者,所食所用,皆是取之于民,所花所费,亦是天下百姓所产,这些钱粮看似是我的薪俸,是朝廷的恩赐,实则却是皆抽自百姓之身,故而所谓之民脂民膏,亦无不可。”
福伯闻言,连忙低下头,向面前的中年人深施一礼,一脸惭愧道:“少爷真知灼见,却是老奴言语孟浪了。”“哎!”中年人急忙伸出双手,将俯身拱手的福伯搀起,言语温和的说道:“福伯,父亲在世之时,便曾告知于你,自入得我赵家门,便不可再用老奴自称,这许多年来,我赵勋自孩提之时便承蒙福伯照顾,说是亚父亦不为过,如今,却要令已近古稀之年的你,拱手向赵勋这一晚辈施礼,却是我赵勋受之不起,福伯,今后,便以赵勋称呼与我,那方令我心中好受些。”
中年人言语谆谆,话中自称赵勋,却正是大夏国的顶梁之柱,之前任护国将军,此时已是顶替自己亡父之缺,现任的军职第一的护国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勋,赵护国。“万万不可!使不得!使不得!”
闻听赵勋所言,福伯一脸的惶恐之色,连连摇着自己的双手向赵勋推辞道。“少爷,老奴承蒙老爷当年相救之恩,粉身碎骨难以为报,若非心中念着老爷的子嗣,老奴已是随着老爷一同远去了!此时所想,唯有将少爷还有将来的小少爷伺候好了,行将就木之时,也有脸面去向老爷奏报,若是少爷让老奴僭越主仆尊卑,那可是逼着老奴提前去见老爷啊!少爷,使不得!使不得!”
见福伯不停的摆着手,脸上的惶恐之色尽显,一双因操劳的双手皱纹遍布,赵勋不由得握住福伯那近乎骨瘦如柴的双手,心中却是感动至极。“相公!”一声娇呼自月亮门处传来,赵勋与福伯齐齐抬头,却是望见那门处,正站着一抹雍容的身影。
“是夫人呐,快来快来!”见是自己的娘子,兵部尚书夏之言的独女,夏云落。赵勋松开福伯的双手,笑着向着自己的妻子摆手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