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往事,徐尚天当即羞愧难当,他自己当年经历的事比谁都要清楚,当年他出口顶撞当时的星罗皇帝,满朝上下无一人敢问他直言,多亏当初的关亭之多次向他谏言,这才侥幸逃回一命,而后更是因为关亭之不断为他提供资源,这才有了他后来的平步青云。
此...既是救命之恩,亦是知遇之恩,九死不能报之。
“徐尚天,我问你,当年我关家遭难之时,你可曾求过请,就是一句也好。”
徐尚天默不作声,只是脑袋低垂了下去,整个人一默不作声,显然是羞于言语。
关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质问道。
“那我再问你,我关家满门被灭后,你可曾上过一炷香,祭拜过一次?”
全场陷入沉寂,唯一的声响是呜呜声,这位已经行木将就的老魂圣竟然哭出了声来,他这些年在星罗帝国一直没什么实际的作为,便是因为他对关家心怀愧疚,可是他实实在在的未曾去祭拜过关家满门,他不敢...人老了,总是怕死的。
关云见着这幅场景,原本涨到了极致的怒火突然熄灭,嘴唇数次弩动,他想大声的呵斥徐尚天,但是话到嘴边却吐不出去,这人不值得他生气...至少当年他爷爷死前绝没有奢望过此人给他求情。
深吸一口气后,关云继续说道,“你与我爷爷相识一场,按道理说你该算我长辈,徐爷爷修行到魂圣实属不易,若是死在床榻上着实可惜了。”
“说句实话,我也有些想念他老爷子了,还望徐爷爷替我带壶酒下去。”
这话分明就是在逼他自尽啊。
徐尚天万念俱灰的发出一声苦笑,此时此景,他不由得想起当年的亭之会不会也是在这般境地下接受的死亡?同样的无力,同样像一个任人宰割的肥羊。
似乎是害怕徐尚天困兽犹斗,关云好心提醒道:“莫要乱来,这周遭埋伏了我手下七个魂圣,外加我身旁这位魂斗罗,以及三千刀锋铁骑,这样的包围圈就算是封号斗罗都别想完整的走出去,给自己留一副完整的尸身吧。”
不知不觉地点了点头,徐尚天这才惊觉,原来自己早就放弃了抵抗的念想,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戴维斯,徐尚天竟然有种即将解放的快感,有些人活着还不如死了,有些人死了却是真的死了。
扑通一声。
徐尚天面朝东方跪倒在地,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臣徐尚天...已尽人事。”
抬起头来,随即又是狠狠地一磕。
“......”
一言未发,但却不停地凝噎,关云猜出了他第二个响头是为谁磕的,一时间就是关云也有于心不忍,但也仅仅是不忍,今天徐尚天必须死,就是他爷爷从九泉之下复活也是这个结果。
就这样,第二个响头磕后,这位一生侍奉过星罗两位皇帝的魂圣...离开了这个世界。
死的时候,他的眼睛睁得老大,眼里不再是死前的惶恐与愧疚,而是一种解脱,对他而言活着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而比活着更令他觉得疲倦的是他魂圣修为带给他的寿命。
如今一死白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只是有些人解脱了,有些人的痛苦才刚刚开始,就例如朱竹云,又比如戴维斯。
戴维斯现在的心也死了,徐尚天这么一死,唯一一丝可以抓住的希望也随之破灭,那么下一个会不会就该轮到自己?戴维斯有心求饶,想要关云饶过自己一命,可是那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他今天和关云的位置互换,他会放过自己吗?
却见关云步履阑珊的走到徐尚天的尸骨面前,手上的大刀举起,良久未曾落下,这一刀也再也无法落下。
垂头丧气的放下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关云摆了摆手,似是不甘心的说道。
“找个地方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