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预料之外的人,卢谨欢愣在了当场,她呼吸一紧,大脑里一片空白,怔怔的看着站在几米远风尘仆仆的男人,心像被什么劈开一般,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甚至忘记了,她现在还在炎沉睿的背上,两人姿态亲密,任谁看见,都会觉得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炎沉睿眸色一紧,目光毫不避讳的盯着站在树荫下的高大男人,幸福的魔咒解除得这么快,让他措手不及,他甚至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的到来。
慕岩看到炎沉睿的车进来,看见他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扶着卢谨欢下车,看见他卑屈了高贵的膝盖,将她背上背。他也听见了卢谨欢打趣他的话,两人声音里都裹着笑,仿佛从山那边传来,不停的回荡在他耳边,显得那么不真实。
即使看到那张照片,他依然在心里存着希望,希望那张照片,只是拍中了一个瞬间,事实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然而当他亲眼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时,他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他神情冷淡,将心里翻涌的惊涛骇浪全掩在那张英俊的面容下,他双手抄在裤袋里,缓缓走出树荫,迎向他们。他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滑过,唇边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讥笑,然后将目光定在了卢谨欢脸上,清冷道:“好久不见,看来没有我的日子,你过得还不错。”
慕岩拿眼尾扫了炎沉睿一眼,看到卢谨欢脸色大变,他心里掠过一抹痛快之意。这女人的心是铁做的,在他为她担忧害怕时,她却躲在这里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
但凡她心里还有他一点位置,她都不会这么残忍的对他。
卢谨欢想过他们重逢的这一天,她以为一定是她先去找他,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他满脸讥诮,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她低头一看,见自己还在炎沉睿背上,她手忙脚乱的要下来,“沉睿,你先放我下来。”
她不说话还好,一听她亲密的叫炎沉睿的名字,慕岩的俊脸更黑,身上的气息更冷。
炎沉睿没放,他温柔道:“你刚爬了山,力气还没恢复,我背着就好。队长,别来无恙。”炎沉睿只那一秒钟就恢复了沉着,如果眼前的男人是别人,他或许不会有那种危机感,可他不是,他是慕岩,是让卢谨欢即使睡着了也流泪的男人。
他没有自信可以胜过他。
炎沉睿进部队时,慕岩已经是队长了,他很崇拜他。只是现在,涉及到心爱的女人,就是兄弟,他也绝不拱手相让。
卢谨欢感觉到慕岩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冷,那盯过来的眼神像要在她身上生生挖出两个洞来,让她想无视都无视不了。她还没说话,慕岩已经先说了,“你什么时候娇贵到连走路都要人背了?”
炎沉睿也不等卢谨欢回答,得意洋洋道:“她呀,被我惯坏了,每次爬了山回来,就非得让我背上楼去,队长,你别见怪。”
他压根就不拿慕岩的挑衅当回事,他这么高调的告诉慕岩,卢谨欢的坏习惯都是他惯出来的,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要珍惜她。
慕岩的眸色更加深沉,卢谨欢在他的沉默(www.19mh.com)中显得更加不安,她推了推炎沉睿的后背,低声道:“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炎沉睿笑着回头看她,说:“队长也不是外人,他不会嘲笑你的。”
就是因为不是外人,卢谨欢心里才更难受,她挣不开炎沉睿,又不敢看慕岩,此时都恨不得装晕过去。慕岩见他俩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心里一阵阵生疼,他说:“他说得对,我们之间也不是外人,你们住在这里吧,我刚下飞机,很累,能否邀我上楼坐一坐?”
炎沉睿望着他笑了一下,“是我失礼了,队长,请。”
三人先后进了电梯,炎沉睿依然没有放卢谨欢下来,直到到了房门前,他才将她放下来。她本来就腿软,又因见到慕岩,心中一直不安着,炎沉睿放她下来时,一个没注意,她身子往后踉跄着倒去,慕岩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扶着站好,冷蔑道:“果然被惯得娇贵了。”
卢谨欢浑身一震,下意识躲开了他的手,却没有觉得胃里翻绞得难受了。她暗自惊疑,难道她对他排斥的病症已经不药而愈了。她一抬头,就看到炎沉睿僵在半空的手,她看着他,他已经快速缩回了手,掏出钥匙开门。
“队长,请进吧,寒舍简陋,还请不要嫌弃。”
慕岩率先进了屋,三室两厅的房子,布局紧凑,又因为里面住了个女人,而显得格外的温馨。慕岩走进去就后悔了。在客厅的一面墙上,做了照片墙,墙上全是卢谨欢的照片,那些照片上的她活灵活现,有登华山时,站在陡峭的阶梯上,满脸惊惶的她。
有游西湖时,倚在画舫上,笑得一脸恬静的她,有在千岛湖上品茶的她,每一个她,都比跟他在一起时快乐。那种快乐,是对着镜头这边的人的。
他不得不承认,跟炎沉睿在一起的卢谨欢,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娇俏,美丽,活泼,大方,快乐。
可就是因为她快乐,他眼中的恨意才暴增,这大半年来,只要他清醒着,就无时无刻不在想她。他不敢清醒,夜夜都灌醉了自己,他才能勉强睡上一觉。
这么多夜不安寝的日子,她在别人的怀里安然入睡,这让他怎么不恨她?
炎沉睿扶着卢谨欢走进来,见慕岩盯着照片墙,他笑道:“这些都是趁她不注意时拍的,最开始死活不让我挂在墙上,最后都经不住我磨,欢欢很漂亮吧。”
卢谨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慕岩,她心里的惊涛骇浪还没有平息,她说:“你们坐,我去泡茶。”说完也不等炎沉睿阻止,匆匆进了厨房。
走了几天,家里没有开水,她接了一壶水在炉上烧着,神情却很恍惚。大半年了,慕岩从来没有试图来找过她,她以为他们之间真的完了,他却出现在她面前。
看到他时,她心里涌过惊喜,却立即被他眼里的恨意冻结。是的,她是他仇人的女儿,他曾经说过,即使是相互折磨,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她怔怔的站在厨房里,想不明白慕岩又会做什么事,耳边传来他俩的谈笑声,话题始终围绕着她,她更是怔忪。开水很快就烧好了,她拿了绿茶,倒进杯子里,去提开水壶时,因为一直在走神,她的手碰到了水壶上,烫得她“呀”一声缩回了手。
炎沉睿正跟慕岩言不由衷的聊着那些照片,冷不防听到她的痛呼声,他立即站起来走进厨房,就看到她对着烫红的指头直吹气。他急忙站起来走进去,执起她的手,看到那一大片红痕,他柔声斥道:“痛不痛?快冲一下冷水,一会儿起泡了就麻烦了。”
冷水冲在火烧火辣的手背上,缓解了那种尖锐的痛楚,她低声道:“没事,我没那么娇贵,你出去吧,我马上端茶出去。”
炎沉睿怔了怔,见她手上没有起水泡,这才松开她的手,说:“我来吧,你累了就回房去歇着,队长远道而来,晚上怎么也要给他接风洗尘,你若不舒服,就别去了。”
卢谨欢现在倒希望没有这些场面上的事情,在炎沉睿的家里接待慕岩,她怎么都觉得别扭。还有慕岩那无孔不入的目光,让她更加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