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儿干嘛呢?
是老丫的声音。
我看到一身运动装的她站在眼前,忙起身,心也乱跳不止,还故作镇静地问她:去跑步啊!
她笑了一下。她的笑还是那么倾国倾城,如果我是那国与城。
神经啊去跑步!油笔没油了,去超市买笔去。你干嘛呢?不回家!
等你出来,陪你去买笔啊!
只要她笑了,我就不紧张,开始挖心思想幽默。
鬼都不信。顿了一下她笑说:鬼不信我信。青春期后的男人做事神出鬼没的,这时候你在这儿肯定等我,有事儿吧?
没事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没事儿?老丫感觉我在瞒着什么,用狐疑的目光追逐我乱窜的眼神。
有心事说没事时,掩饰是最失败的伪装,眼睛是心灵的叛徒。
我知道她与众不同的脾气,要么告诉她,要么支吾两句也告诉她,否则这辈子她也不会问,你爱说不说,事儿烂了生蛆在你心里爬我恶心不着。
想找你聊聊天,有点儿郁闷。
好吧。老丫欣然接受。
不约而同,我和老丫朝几条街外的超市走去。
没有问我聊什么,老丫自顾自说起来。她说很多人喜欢钢笔,她就不喜欢。她写东西时喜欢沉思,一沉思就没完,等想写时,钢笔尖早给晾干不下水了,一甩还甩得哪儿都是,等水来了,可灵感走了,兴致全给破坏了。油笔就很忠实,无论你想多久,它的油就一直在笔尖等你,随时恭候你的涂鸦。说完了她便没再出声。
我也似乎找不到话题。两个人就慢慢地走着。
超市到了,但还得过人行天桥。桥上行人不多,但却人流不断。超市出来的去超市的,都相向而行擦肩而过。
下阶梯时,老丫转身趴在了扶手上,向来往的车流人流观望,头会跟着某一辆车慢慢转动,然后再转回来盯住下一辆。
我站在了她站的台阶的下一阶,看上去像比她矮一点。
老丫像个从前没见过汽车的孩子,眼睛在各种光的映照中,闪烁着些许兴奋,嘴角也有一丝笑容。过来一阵有汽油味的晚风,拂起她耳旁的丝,长几缕,轻飘飘地斜在她脸庞,随风微动。
我不知道许多书中描绘的美景到底有多美,但我肯定我看到的那片刻情景定是美景。我把美景留在了心中的底片上曝光,当某一天突然想起她时,会把那美景冲洗出来,以愣的方式,久久凝视别人看不到的照片。
心情会传染。当郁闷的我看到欣喜的老丫时,我被传染。她脸上的欣喜马上复制到我脸上,我也带着初次看车时的兴奋看来往的车辆。
白天,人们属于城市,为城市的运转忙碌。
夜晚,人们属于自己,为自己卸去疲惫和伪装。
我不知道来往的人群在忙碌些什么?奔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