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劲呢,每月能为我们协丰贡献一百万的营业额和十万的毛利,现在他和我们签订了三年的劳动合同,公司觉得在他身上的这些投资,是值得的。”
方元生心里骂着娘,嘴上还是说出了这段事先尤劲交代的台词。
创业做生意,在这个家是提不得的。
其实,在重来之前那次筹措保证金时,尤劲不是没在家试探过口风。
当时他的父母,稍稍听出些苗头后,根本就不再去听这门生意的细节,而是直截了当地勒令尤劲“停止这种不切合实际的幻想”。
如今的尤劲,虽说已经完成了成功的第一步,但他仍然不想坦白自己是在创业经商。
他可以确定,一旦父母得知自己是在做生意,报纸上那些老板受骗、跑路、跳楼的新闻,都能成为父母口中长鸣的警世钟。
只是,他又想让父母能尽早开始享受他的成果,这才拉着方元生来一起演戏,好让之后那些改善生活的资金来源变得合情合理。
其实,方元生的演技不怎么样,剧本也经不起推敲,可骗骗两个没见过多少市面的老工人,尤劲认为是绰绰有余了。
这时,倪小芬又问了个问题:“方总,尤劲在你们单位上班,你们给他劳保吗?”
这个问题,尤劲知道父母一定会问,事先自然交代过方元生怎么回答。
可是,方元生没听懂倪小芬说出的名词,傻愣愣地问道:“阿姨,劳保是什么?”
尤劲看着方元生的样子觉得好笑,索性调侃道:“老鸨,就是老鸨子,我妈问你,公司是否为我解决个人生理问题。”
砰得一声,倪小芬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我是在问严肃的问题,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尤劲避开倪小芬的怒视,这才向方元生正经地解释了一下:“就是问你,公司是不是为我缴纳劳动法规定的各项保障金。”
方元生大概是被倪小芬拍桌子那下吓呆了,没去接尤劲的话。
尤劲叩了叩方元生面前的桌面,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回过神来的方元生才重新入了戏:“这个问题,请叔叔阿姨放心,我们协丰是正规公司,处理劳资关系,一定完全符合国家的劳动法。”
尤劲顺其自然地巩固了一句:“福利分房都有,还会不加劳保?”
尤荣在这时,面露可疑地问道:“方总,我们尤劲,在公司里也跟你这么随便?”
方元生一听这话,即没好气地瞟了尤劲一眼,似是在说:瞧,演砸了吧?
毕竟按着剧本,尤劲在父母面前,应该是对方元生毕恭毕敬的。
可真到开演时,尤劲在开场白完成之后,就临时决定不装孙子了。他自信凭着那些台词,就算不低三下四也能混过去。
说到底,尤劲演这场戏,并非是要父母拿出什么......他只是希望父母往后在接受到什么的时候,不会一脸惊恐地质问他“你哪来的这些钱”。
这种类似于打一剂预防针的目的,眼前的逼真度足够了。
所以,尤劲坦然地迎上了方元生的目光,有些无奈地叹道:“我早就说过,方总你那么随和,走出来说自己是领导没人会信。我爸厂里的组长,说话都要打打官腔呢……”
话至此处,尤劲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方总,你发张名片给我爸妈,万一他们以后想要了解我的工作表现......”
这话,是个暗号。
方元生一听,立时递出了一张名片。
尤荣接过名片,和倪小芬两人传阅了一下,脸色都变得越来越温和。
不得不说,当年的名片还是很能唬人的。
接下来,方元生又从怀中掏出一只信封:“这是尤劲第一个月的工资,他让我亲手交给你们。”
重来之后至今,尤劲未向家里交过一分钱。
生意开始前,他虽然在夜场兼职,但他早已比真正十八岁时会花钱太多了。
到去年下半年真正赚到钱后,他是想给父母钱......可是,给得少了,无甚意义,给得多了,又无法解释。
而有了今天这出戏,他往后可以大大方方地每月交给家里万把块。
倪小芬从方元生手里接过那只厚厚的信封......这儿子第一笔上缴的工资,让她手有些发颤,亦让她眼圈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