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李颂言一愣，“以前别人怎么叫，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把这里叫成我家......动筷子吧。”
菜色，很家常，且都是凉菜：糟毛豆、熏鱼、油爆虾、醉泥螺......配的饮品，则是罗汉果茶。
席间话题始于这幢房子，又扩展到时代变迁，正在尤劲扯得乐呵呵的时候，李颂言筷子一放：“尤劲同学，我们还是说说......你当上支部长以后的感受吧。”
甘甜的罗汉果茶，立时在尤劲嘴里变得苦涩：“感受什么的......也就是感谢李总信任吧......”
李凝思毫不犹豫地踩了尤劲一脚：“信任你个头，说得好像我是给你升了职似的！”
“升职降职，事情还是一样做......”尤劲幽幽道，“反正，该丢面子的关口，已经过去了。”
李凝思没好气地瞥了尤劲一眼：“知道丢面子......也不找机会再争回来。”
“争回来？”尤劲一愣，而后直摇头，“别在我的职务问题上翻花样了，现在公司里的人，差不多都忘了我被降职那一出，你再搞东搞西，不是揭我疮疤么？”
李凝思不由冷笑：“也是......虽然我宣布了你降为支部长，别人，可不敢真把你当支部长。”
“该担责任的事情，总要有人站出来吧？”尤劲一脸冤枉，“我又不是喜欢弄权的人......”
“尤劲同学......”李颂言长叹一声，打断了尤劲，“在我看来，你如果真是个喜欢弄权的人，思思反而会欣慰点。”
李凝思冷冷接话：“他清高......自以为一心为公司的利益考虑，想做什么就去做，被处罚了都在所不惜......”
“哟，思思，有一个全心全意为你考虑、不计较个人得失的追随者，你还不满意？”李颂言很假地责问了女儿一句，而后转向尤劲，“关于这点，你是不是觉得很冤枉。”
“完全没有。”尤劲回得很果断。
“真的没有？”
“真没有......本来，就是观点分歧导致的矛盾。如果是故意整我，或是不明白我的用心，那才会叫人冤枉。”
李颂言饶有兴致地追问道：“既然知道仅仅是观点分歧，为什么不试着寻求共识呢？”
“我觉得......有些想法，我和思思应该很难达成共识。”
“哦？”
“比如就说导致我降职的那次人事安排......我会自作主张，一是不能信任至今没有实际作为的人，二是我认为我作的安排，一定会比思思的安排更能为公司带来利益。”
“你都不知道思思的安排是什么用意，就能肯定自己的安排对公司更有益了？”
“思思的用意，我也不是不知道。”尤劲叹了口气，“启用那个夸夸其谈的蔡浩宇，无非就是想用他看起来认真专注的工作表现来感染大家，也是希望他那些积极向上的言行能激励整个团队。”
寥寥数语，说得很浅，却将李凝思启用蔡浩宇的用意描述得十分精确，直听得李颂言一愣。
李凝思则没好气地对父亲哀怨道：“听，我就说，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偏偏就是要和我对着干。”
“尤劲同学，你既然明白思思的用意，怎么就分不清轻重？”李颂言露出了无奈的笑，“你们的公司，现在已经不是小公司了。论对公司的影响，一个人的能力高低、作为大小，怎么也比不上一群人的心态是否积极......这一点，你难道不懂么？”
“也不是说不懂......我只是觉得，我招的都是聪明人......”说到这里，尤劲还特意瞥了李凝思一眼，“不是我招的除外。”
待李凝思气得狠狠瞪回去时，尤劲已重新转向李颂言：“在我看来，能激励聪明人的，只有利益......至于那些不着边际的空话和形式，他们表面上或许会大声赞同，心底根本就不会当回事。”
“嗯，有道理......如果谁拿脱离实际利益的东西来激励我，我也不会当回事的。”李颂言嘿嘿一笑，“思思，我都快被尤劲同学说服了。”
“爸爸！”
李颂言抬手挡住了女儿的嘟囔，转而看向尤劲：“支部长，你是不是忘了，拿利益激励员工，是需要成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