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仍在下。
阿乌的心情仍然不痛快。
“毫无新意,这狗日的命运,还是毫无新意。找到这个唯一的知情人,他的说法居然还是毫无新意!”
自己竟然、仍然、还是那个跟车马行抢着做谍子的人!
他相信,在自己手中的迷药之下,再坚强的人也会吐露一二真情,所以,房五间所说,应该是真的。
这一点,真的让人不痛快。
阿乌非常希望,某一天突然出现一个人,冲到自己跟前,对自己说:那一切都是假的!你并不是一个谍子!
但是,并没有。
仍没有。
一直没有。
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出现。
这个幻想,就真的成了幻想。
甚至是妄想。
阿乌并不是一个满脑子幻想的人,所以他很坚决的甩掉了脑子里最后的希望,开始脚踏实地的,抽丝剥茧的,寻找事情的真相,寻找自己心里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一定要找到他”。
只是在这白茫茫、静悄悄、孤零零的时候,满腔的郁闷,烈酒也不能浇灭。
何以解忧?唯有痛骂这个贼老天。
天要下雪,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那天凌晨,阿乌悄然离开小猪和达达,他心灰到只想找个无人之境躲起来。
他以一个谍子之身,绝不合适继续与小猪和达达在一起。
他孤身一人,带着两匹马,在荒凉的大漠里疾驰,尽情发泄心中的郁闷。
就在那天,贼老天酝酿了好几日的暴风雪终于来了。
阿乌带着满腔激愤,满心自暴自弃,迎着风雪,不躲不避,疯子一样奔驰在雪野中。
在风雪中,阿乌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也毫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一意孤行,全速奔驰,指天骂地,放浪形骸,恨不得就此被贼老天收了去也罢。
可是,贼老天一声不吭。
阿乌与肆虐的风雪对抗了半天,心里的激愤倾倒一空,看着无边的暴雪,只觉得,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闲将往事思量过,贤的是他,愚的是我。
只是心意稍平之时,心底那一股隐隐的悲恸,和贴在脑门处的无由怒火,却怎么也不肯熄灭。
阿乌知道,那里面,一定有难以解开的大心结、大悲痛,否则,不会如此执著的刻在他的心底。
罢了,图已不在我手,烂事我不管了。
甩脱那些让人头痛的事,甩脱一直想甩脱的人,但是,我要听从心里的召唤,“一定要找到他。”
找到他。
阿乌要隐匿起来,专心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比如,报仇。比如,揪出车马行背后的人。
心神渐渐平静下来,他也已经在风雪中闯荡了两天。
阿乌不管方向胡乱走,身下的马儿却是识途老马,竟然向着白驼城一路奔来。
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
于是,他顺势来到白驼城。
他本想用最简单的混进车马行的法子,接近车马行,谁知车马行根本不招收新人。
于是,他只能想别的办法。
他想的办法很简单粗暴,那就是:天黑杀人,天亮窥视。
……
昨夜,阿乌已经在暴雪的配合下,悄无声息的去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