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伏芳心头沉重。
作为一个老到的商人,他已经从文成木兴奋的目光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朝廷要动熟青了。
他是青鸢熟青贸易的头号大商人,自然是知道白皑人国家管制熟青的现状的,他琢磨着,大概,朝廷也要仿效白皑人了。
放眼青鸢,还有谁比他做的熟青生意更大?可是转过身来放眼朝廷,谁又是他的后台?
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边疆之地,土生土长的熟青贩子罢了。而白驼城内,山右八大家,早已经虎视眈眈要把他挤出去了。
他还能不能保住自家的熟青生意呢?
此时,即使他有心去抱一条大腿,他也找不着主啊。
马伏芳在家里长吁短叹。
正在此时,小厮来报,有个客人要求见他,自称姓乌。
马伏芳精光一闪,吃了一惊。
身边的马思成也紧张起来:“是他么?是他来了么?”
马伏芳紧张思考。
马思成说:“父亲,要不,咱们赶紧报官?”
——自从那天阿乌拿走了那枚金蛋,然后就是老药师猝死,当天夜里白驼城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变故,接着就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找上了马家熟青,号称他家窝藏了叛国罪犯。
马伏芳推说一概不知,将一切毛病都推到了马自芳身上,说这个堂弟勾结歹人,意图谋取他的生意,罪大恶极,自己差点被他害死,他搞的那一些阴谋,自己一概不知。
而马自芳偏偏一身破绽,他勾结杨买办、意图叛国的事实清楚明白,不容翻案,所以马伏芳一家才没有受到牵连。
但是,马伏芳以及马思成,自然知道,阿乌没有那样简单。
更重要的,马伏芳已经把一半的家产,送给了阿乌。
此时把阿乌送进特务们的手里,岂不是两全其美?
马思成十分意动。
马伏芳看了儿子一眼,叹了一口气。
他以前一直不放心把生意交给儿子去做,实在是真的不放心这个儿子。
经历了马自芳夺权之后,他想开了,逐步把马思成带进生意中,但是,此时看着满脸跃跃欲试的儿子,他不禁叹息,眼前的事实证明,他的这个儿子,是真的不行。
马伏芳淡淡的说:“告官?跟官府说,这个人就是叛国罪犯么?然后让天下皆知,这个人手里握着我家一半的财产么?”
马思成说:“当然只说他是罪犯。”
马伏芳说:“那么,他的字据别人看不见么?”
马思成:“……”
马伏芳:“然后你是想要官府以此为理由,把我家的一半财产充公么?”
马思成还待嗫嚅,冷不防自己耳边响起父亲的怒吼:
“最重要的,你忘了是谁救了咱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