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更加令他莫名不安的是,那个小伙子显然看懂了他的眼神,回之以更加幽深、更加看不透的眼神。
这种深切的不安,甚至干扰了他在北山大法师那里感到的挫折,他的心神微微一顿,片刻之后才转回到北山大法师这边。
——北山大法师坚持说掌珠济尔根不在他这里,使得他策划好的删繁就简的逼婚计划已经无法完成。
只要掌珠济尔根一直避而不见任何人,那么任何人都无法得到她的态度,她就能借此一直不表态,既不提前站队,也不得罪任何人。
偏偏他知道济尔根家在想什么,也抓取了最合适的机会,怎奈还是没有达到目的。
而且,刚刚北山大法师还有意无意的透漏出一个信息:落阳部的阿拉木大汗也向济尔根家求亲了。言下之意,是要平等对待他和阿拉木大汗了,如果对他特殊些,阿拉木大汗那边就是个问题,而眼下,与落阳部阿拉木大汗的关系正是微妙时期,相信即使圣皇,也不会轻举妄动,更不会允许自己因为儿女婚姻,而影响大局。
这就是问题所在。
北山果然够狡猾。
北山大法师在歉然的微笑,文成木尚书在油滑的溜走。
事已至此,仿佛行至水穷处,仿佛文章已经被生生卡住,再也写不下去了。二十七爷明白,此处已经不能恋战,只能再想其他办法,关键是一定要找到掌珠济尔根,她一定还在白驼城。
二十七爷手里毕竟持有着皇太后的亲笔信,面子还是极大的,因而北山大法师不免再三致歉,但是他没有多谈掌珠郡主,而是以憎恶的语言,痛恨起数落起近年草原的混乱和不易,白皑人的贪婪残暴,落阳部的步步相逼。
二十七爷非常配合的顺着北山大法师的话题讲下去,大家一起“哈哈”一笑时,这个尴尬的题目就暂时揭过去了。
只是,二十七爷永远有和面孔上的笑容不一样的内心,他没有气馁是因为他还要继续把这件事做下去,他不会就此罢休的。与流金部联合,绝对不仅仅是门亲事,它更重要的,是政治上的必需。
如此的必需,怎能半途而废?怎能失去最良好的机会?他还会继续的。
他还要查清为什么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报失误,让他陷入如此难堪的窘境,今天场间几个可疑人物的底细,比如那个美少女,比如,那个带鼻烟壶的小伙子,他们肯定都有问题,必须查清。
微雪的巷子中,李先生安排的人已经缀上了那位乌掌柜。
……
乌掌柜丝毫没有发觉背后的人,兴致很高的样子,绕着十六寺的院墙欣赏了半天雪中梅花,然后又到了一家书铺子里,花了几文钱,买了一本当前最流行的话本,然后施施然进了白驼城最好的酒楼,就在最敞亮的桌边坐了下来,要了酒菜,一个人凭窗赏雪,喝酒看书,竟然自得其乐起来。
也不知道他在等谁。
直到中午喝酒的人都已酒醉饭饱、熏熏的相扶将着下楼而去,这位年轻的掌柜的还是一个人在独酌无相亲。直到手中的话本看完,他才意犹未尽的结账、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