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开始下的大了。
那个老实的脚夫与牛车老汉分开后,毫不停留的去了十六寺后街,趁着天色未黑,找到了一个正在雪里等着活计的车夫。
车夫身形高大壮实,戴着一顶斗笠,正靠着车辕,眼巴巴的看着十六寺后门进出的人,期望有人来坐他的车,照顾他的生意。
脚夫把身上的担子卸下来,也靠在墙边等生意。
不知道在这样的雪天儿里,有谁会来做他们的生意。
脚夫看着走过路过的行人,搭话说:
“真他*的冷,也没什么生意。”
车夫说:“总要混饭吃呗。”
脚夫接着说:
“他仍然不肯下令抓住那人。”
不知他说的“他”是谁,但是车夫只是“嗯”了一声,显然明白那个“他”是谁。
看上去老实的脚夫一直说下去:
“他说什么还要引出那人背后的大鱼!朱雀谋逆案已经告破,朱雀皇孙也已经找到,还要引什么背后的人?哼,我看他自己就是那条大鱼!胖子在的时候,可没说什么大鱼。”
车夫不吭声,脚夫就继续说:
“他很可疑。那个该死的人明明中了我的火枪,原本不可能活下去的,可是居然活下来了。这天底下就只有他能够治火枪的枪伤,而他们又都在山外山附近出现过,那个人的枪伤又好了,我看,这枪伤八成是他治的。”
车夫不表态,但是听了这些怀疑的话,也没有表示赞同。
脚夫看他一眼,接着说:“哦,本来嘛,这也没有什么,他们也不相识,救个人无所谓。但是,他从不救人,除非有目的。你们都知道的。”
车夫心不在焉,心想,他救我的时候,给出的目的是让我请吃一顿昊京炸酱面,这也叫目的?如果这也叫目的,那么这个目的也无所谓得很。
脚夫说:
“关键是,我试探过了,他否认自己遇到过有枪伤的人!他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这就很可疑了。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们这件事?他心里有鬼。”
车夫不说话,继续内心独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点小秘密,又无伤大雅。”
脚夫苦口婆心:
“本来,那人一出现,我们就发现他了。虽然他又改了容貌,可是他竟然丧心病狂的拿着那个翡翠鼻烟壶,怎么能逃过我们这些专业人员的眼睛?
胡柚风就是他杀的!
也是他和同伙杀死了赵胖子!”
老实脚夫激动起来,车夫听到这里,开始有一点意动。
老实脚夫低声叫道:“正常情况下,我们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就拿下他吗?为什么还要等?”
看上去老实的脚夫不但口角伶俐,而且逻辑清晰,让人叹服这样老实的人竟然这样能说会道。
“你有证据?”车夫抑郁的问。
脚夫冷笑道:
“胖子死的时候,那个该死的人就在场,他们应该已经打斗了一段时间了,那个人就是凶手,这还需要证据?那个人明明已经出现,他却千方百计不让抓,袒护得如此明显,这个还需要证据?”
车夫壮汉说:“胖子说过,凡事要有证据。”
脚夫怒道:“胖子的尸首还在那里,身上中的见血封喉的毒药,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还不是证据?”
车夫壮汉又说:“胖子说过,内部不得相残。”
老实脚夫说:“你想清楚,这是报仇!不是内部相残。”
车夫不吭声了。
脚夫说:“你是那帮人的老大,我只是知会你一声儿。参不参加你自己看着办。”
车夫壮汉低声说:
“我怕什么?只不过事体过大,要等赵丙回来后,商量一下。他知道一些我们不了解的信息。”
老实脚夫微微的冷笑道:
“你们都不参加,我也要干下去。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等?第8处什么时候成了好脾气的小绵羊?”
一阵风携着雪花吹过,吹起了老实脚夫的头发,他一侧脸——原来是那个老实的赵丁。
车夫壮汉怔了一下,要不是赵胖子死的那天夜里,是自己亲身与赵丁在一起,证明他确实没有问题,他都要怀疑赵丁这样急切的想要放倒赵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