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堂之中。
秦知县心里叫苦,这位寿宁侯,比之建昌伯和周家的,还有那一位,可压人的多了。
谁能想到呢,寿宁侯是这样一位寿宁侯!也不知只是面子光,还是……
张鹤龄可不知秦知县心中所想,他正了正身姿,看似平常的问道:“秦知县,外面说的听着了嘛?”
“啊!”
秦知县顿时一机灵,抬眼看向再次发话的寿宁侯,侧身规规矩矩的行礼回道:“侯爷,下官身子略有不适,未太留意!”
张延龄皱眉喝道:“你这县官,还在跟我兄弟二人打马虎眼,昨日的事,还有现如今这些人,莫不都是你撺掇的?”
秦知县赶忙解释道:“伯爷,下官真不知,下官可不敢和二位爵爷起心思,下官……”
“呵呵!”张鹤龄淡然道:“无妨,建昌伯说的只是猜想,当不得真。既然你未听清,本侯且告你一声,外面的人,打算着把田契拿回去,嗯,大致是没银子的,而后,给本侯打个欠条。秦知县,你觉着怎样?”
秦知县心里暗忖,可以啊,早解决那是好事,也省的他再动心思,前番的事也就翻篇了。
可想归想,但他真没法说出来,也只能老实道:“侯爷,下官不知,一切以侯爷的决定为准。下官这大兴县上下,全力配合侯爷,要人出人……”
“你这县官,话说的漂亮。别以为昨日的事本伯不知,本伯不怕告诉你……”
“延龄……”
张鹤龄摆了摆手,打断了张延龄的话。
“既然你还是不知,又言以本侯为主,那本侯或可做一回主。”
张鹤龄更加淡然,面无表情道:“不过,本侯今日行事缺了些维持秩序的人手,在此之前……”
秦知县赶忙起身:“下官立即安排县里上下的衙差、捕役,全力配合侯爷行事……”
“不用,你县里的也有事务,虽是近晚,但亦不能因我张家的事耽误了县里的公务。”张鹤龄摆摆手道:“正好,本侯遇到了几个军户来这附近公干,因而临时抓了他们的壮丁。本侯给秦知县打个报备,毕竟军户进城帮本侯,有些不好说,还请秦知县做个见证,稍后也烦劳秦知县吩咐下面配合一些。”
“呃!”
秦知县脑子顿时一轰,莫不是,可怎么会呢?
张鹤龄可不管秦知县的表情,朝张延龄吩咐道:“延龄,帮为兄去院子里吩咐卢琳一声,让他去把人带过来吧,先和秦知县认识一下,一会儿也好配合配合。”
张延龄不知道是谁,但哥哥吩咐,左右也就是个打下手的,他也没在意,点了点头,出去吩咐去了。
堂内安静下来,张鹤龄也不说话,只是手指轻敲着身边案几台面。
秦知县却是如坐针毡,他心里的担心一丝丝在扩大。
可千万别是,千万别是!
他心里一个劲的在念叨,似乎是在祈求某一路神灵保佑。
可稍顷之后,人来了,他心里所有的侥幸消失了。
张延龄带着一个30左右的彪形大汉回到了堂内,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家兄长。
张鹤龄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目光看向了进来的人。
“卑职,通州卫乙字千户所标下百户官,蒋继宗,参见寿宁侯,建昌伯!”
张鹤龄笑着看向昨日还叫蒋厉的人,此时的他穿着6品武官常服,正恭敬的行着单膝跪礼。
“起身吧!”
“谢侯爷!”
张鹤龄笑道:“蒋百户,咱们又见面了!”
蒋继宗躬身抱拳道:“卑职惶恐,侯爷召唤,卑职岂敢不来。昨日卑职及手下弟兄不识真神,多有冒犯,故特来请罪,请侯爷、伯爷责罚!”
行礼、低头,不谄媚,亦不诚惶诚恐,但一言一行,却也真诚。或者,还要加上一点顺从。倒是一个有决断的。
张鹤龄微笑着在观察蒋继宗,而张延龄却是极为古怪,昨日兄长一句话,他以为大致是随意一说,没想到这人还真来的。且穿上了行头,自报家门,主动请罪。
“那个,你说你一个百户,怎就……”
张延龄想说他胆子怎就这么大的,以他的想法,是要教训一二的。但考虑之下,也不知哥哥到底意图如何,终究未把话说完。想了想后,看向自家兄长,问道:“哥,要不私底下再问问,回头也好……”
张鹤龄笑着摇摇头:“蒋百户,免礼吧。你既然来此,那本侯给你一句话,本侯不问你原由、因果,只以事实说话,既是认错,那有错当罚,罚过以后,前事尽了,以后且行且看!”
“卑职知错,认罚!”
“好,那本侯今日就罚一罚。今明两日,本侯要在这大兴县里做些事情,你带着昨日的那些弟兄替本侯维持内外,按本侯命令行事,直到本侯回京,你方可回返。
至于你是不是大兴的,是不是该听本侯一个空头爵爷的差遣,会不会因为差遣耽误他事,更甚或回去要因耽误获罪,本侯尽皆不理。
本侯问你,你可听清了,可认罚!?”
蒋继宗再次单膝跪下,抱拳道:“卑职认罚,所应一切,卑职一力承担!”
“起身吧,不用动不动就行礼,本侯不讲那些虚的。”
张鹤龄笑着摆摆手,接着指向秦知县,言道:“正好,这位是大兴知县,你与他协调协调!互相先认识一下吧。”
“下官蒋继宗见过秦县尊!”
“蒋百户客……客气!”
蒋继宗行礼规规矩矩也正式,真如初次见面一般。
可秦知县则未有这般自在了,他勉强笑了笑,跟着见了一礼,甚至连文官的架子也没了。要知道,虽然二人都是6品,但实际上,差别可不小。蒋继宗自称一声下官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