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龄言及此,招招手,张海和邢朝赶忙走到跟前,躬身等着吩咐。
“邢朝,本伯令你,带两个人,把李主事安全的送到户部衙门之前,让户部堂官出来领人。记住,是堂官,非左右侍郎和户部尚书认领,不得随意放人。详细情况如实向户部叙述,不得添油加醋,交人之后,传本伯的话,本伯需要户部给一个说法!”
“卑职遵伯爷令!”
邢朝抱拳领命,接着朝李梦阳靠近。
李梦阳看着向他靠近,有些凶神恶煞似的锦衣卫之人,又是不禁退了一步。
“张鹤龄,你如此放肆,你无权限制本官。本官是朝廷命官!尔等放手!”
邢朝沉着脸,喝道:“李主事,别妄图自去,伯爷吩咐的,本官不想您受伤,若是您不配合,为了免的您受伤,本官不得不给您限制一下,别找不自在!”
“好,好!你们够胆,本官倒要看看!”
李梦阳似乎是怒极,吼了一声后,袍袖一挥,转身而去。
就在此时,外面围观的人群喊道:“官府来人了!”
听到此话的李梦阳,先是脸上动了动,不过转瞬即逝,依然未做停留,朝着胡同外而去。
李梦阳走了,不为所谓官府而动,但被制着的一地士子,却是露出了凄厉的笑容。应该是顺天府的,他们心中暗忖,仿若是绝处逢生的鼓舞,从未有一刻,他们如此的喜欢所谓官府。
“快来人啊,锦衣卫肆意妄为,殴打士子,请顺天府给我等士子做主!”
“让开!让开!”
外面果然传来驱赶人群的声音。那说话的气势,一听便是呼喝惯了的人。
很快,外围的百姓散开了一条道,五个穿青色布衣,交领、窄袖长袍,腰别绳索、铁尺的差人走了过来。
“差官来了!快把这些打人的恶徒拿下!”
一个头上带血的士子挣扎着举起手,撕心裂肺的向着几名衙差求救。
只是刚一喊出声,便被制服他的校尉狠狠的压回了地上,又是一声惨呼。
围观人群一片沉默,似乎不奇怪,在他们的印象里,锦衣卫就该是这样。见着官府的人也丝毫不在意。就是对士子也如此,让人难免有几位微妙。
“差官……”
又是一人想求援,还没等他说多半句,这次制着他的锦衣卫已是把他先压了回去。
几名衙差终于走近了,面色上似乎无有太多波动。
能在京城地面上混的皂吏捕衙,谁没点眼力介。
他们心中也实在无语,这群穿儒衫的,是有多不识数啊,锦衣卫再怂,那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小顺天府衙差能办的啊。
更何况,这里还有个红袍伯爵呢,那是皇后的弟弟。顺天府的差人,不认识张家的有几个?他们犯得着为几个书生来和人家对着干。即便是他们大老爷,也是犯不着。
还有,还有,往日里,你们眼高于顶不拿咱们当人看的德行呢,没事就跑衙门口吼几嗓子,那时候怎不喊咱们差官?
几个衙差心里吐槽着快步走到了张鹤龄的身前。
接着,毫无意外的躬身便拜了下去:“小的们,见过寿宁伯!”
“嗯!”
张鹤龄打量了一眼,看了看几人应了一声免礼。
官差头目起了身,凑上前谄笑着道:“小的们不知伯爷在此,不知您这是?”
张鹤龄问道:“你们是顺天府的差役?”
“是,是,小的正是顺天府的,小的胡二,这几位是小的一班的,今日正巧是小的们在这一片巡逻!”
张鹤龄沉声问道:“既是这一片巡逻,为何事起已有近一个时辰,直到此时方到?”
胡二赶忙解释道:“哎呀,伯爷!您可别怪罪小的们,实在是这片胡同是锦衣卫的地方,小的们懂规矩,可不能来呢!孙经历该是知道,咱们京中几个衙门,有些规矩是要讲的!”
孙继不说话,张鹤龄也不驳斥,只是继续看着胡二,问道:“既你说是规矩,那为何现如今又来了?”
“没办法啊,伯爷,这百姓围的越来越多,连外面那条胡同都惊动了,还有些穿儒衫的,喊着小的们,小的们可不敢不来了!”
胡二可怜巴巴的解释着,道:“若是知道是伯爷在此,小的们便不来了,有伯爷坐镇,还能出个甚事。”
“伯爷,小的们已是来过了,您看,若是无甚吩咐,小的们这就继续巡街去了?”
张鹤龄毫不意外几名衙差的表现,顺天府,包括兵马司,在京城便一直是这般小心翼翼。
何况,以他的名声,别说是知道他当了官,即便是没当,顺天府几个差役也不敢管他的事。张鹤龄不意外,心里也无甚不舒服之处,但难免会有感慨。
那日在皇帝跟前说的,他所担心的,何其现实啊,官本位的社会,甚至是现代,现实便是现实,何其残酷。
张鹤龄心中暗自一叹,暗自摇头,抛下了思绪。
他朝差官胡二吩咐道:“既是来了,正好,今日有士子妄议朝政、诋毁陛下、辱骂官员,聚众围堵锦衣官署、图谋不轨。本伯已命锦衣卫悉数拿下,领去顺天府衙门吧。”
“啊!?”胡二吓的一哆嗦,瞪大了眼睛遍是一声惊呼。
“啊什么?锦衣卫未有圣命不得私自关押,自要顺天府或三司来办。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忽。人,本伯会派张百户带锦衣卫负责押送,跑不了。张海,领着他们去顺天府,跟顺天府张府尹说清楚,本伯之前所言之罪状尽皆属实。
为首之人是朝廷命官,本伯已是让人押去户部要交待去了。此等从犯二十余人尚未有官身,更该当属顺天府牧民范畴。
记住了,本伯再强调一遍,罪名尽皆属实,此处这么多人,皆是见证。另外,这位戴总宪家的公子,昨夜发生之事,已有案卷记录,一并送去。
如何处置,告诉顺天府按律定夺,但若是敢私纵,本伯必定去宫中请旨,勿谓言之不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