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寅宵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篮球场边的看台上。</p>
远处的球场，热热闹闹的，人声鼎沸；盛夏的夜晚，球场被明亮的灯光照亮；一个身高不高的小伙子漂亮的凌空一扣，激起全场欢呼。</p>
“宁老虎，下来打呀！我们看不住他，靠你啦！”一个看着面熟，但叫不上名字的哥们冲看台上喊着。</p>
宁寅宵笑着摆了摆手，却没有动身。</p>
从看台的另一侧，一个中年男人慢慢走了过来，手里托着一个篮球。</p>
宁寅宵看到他，是安家宜。</p>
安家宜把手中的球丢给宁寅宵；他顺手接住球，在指尖转了起来。</p>
“安大哥，这也是梦吧。”宁寅宵平淡地说。</p>
“是呀。”安家宜坐在他身边，悠然地说，“梦也罢，现实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呢。”</p>
宁寅宵点了点头。</p>
他最美好的梦，就是盛夏夜晚的篮球场。</p>
“你杀了死神，还攻击了深渊，真有你的呀。”安家宜笑着拍了一下宁寅宵的大腿说。</p>
“其实我在想，”宁寅宵转过脸，认真地看着安家宜，说，“死神啦，深渊啦，会不会也都是梦呢？</p>
如果我不是我的梦，会不会是别人的梦呢？我所在的整个世界，所有经历的一切，会不会根本上就是一场梦？”</p>
“这要看你怎么看待、怎么定义、怎么度量现实这两个字了。”安家宜微笑着陈述着自己的看法，“如果你把自己的感受和体验视为现实的话，恐怕一切都是梦吧。</p>
但如果你把自己与宇宙看成一个整体，你的思想、你的行为都是宇宙意志的体现，恐怕也不能说是梦。</p>
一切都是有意义的——生活、爱情、奋斗、开心、痛苦、烦恼、自责、成就、享乐、创作、发泄、思考、回忆……</p>
一切都会在宇宙之中引发波动，引发熵增。即使是最小的念头，也在改变宇宙本身。</p>
从这个视角看，你就是这个宇宙的主宰哩。</p>
换句话说，如果有一天，你死去了，离开了这个宇宙，这个宇宙‘不被观察’了，就根本失去了存在的意义。”</p>
“如果没有我观察的话，还会有其他人。”</p>
“其他人，也是你自己而已。”安家宜微笑着。</p>
随着他的话语，整个篮球场上所有打球的男生，全都变成了宁寅宵的模样。</p>
宁寅宵在运球，传球给宁寅宵；宁寅宵接球转身，另一个宁寅宵大喊：“走步了！”</p>
宁寅宵辩驳着说：“没走步！”</p>
“合球没有运球，就迈腿……”</p>
“调监控！”</p>
两个宁寅宵推搡起来。</p>
宁寅宵发现，自己可以从任何一个视角来观察整个球场。</p>
一瞬间，他是那个持球的宁寅宵，心生不满，与对面那个喊犯规的宁寅宵抬杠；</p>
又一瞬间，他又成为喊犯规的宁寅宵，非常不高兴，和持球的宁寅宵纠缠在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