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师叔。”祁湛见是冀凤致现身,颇为讶异,因他一直不知冀凤致人在何处。但转念一想,冀凤致就微浓这一个徒弟,师父跟着徒弟走,人在燕军大营也不奇怪。
在场的这些杀手,资历深的几人都认识冀凤致,有些资历浅的,入门之时冀凤致已经离开,对他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墨门最看重师门传承,何况能活着离开墨门的门人屈指可数,故而此刻见祁湛开口喊人,杀手们也都肃然唤道:“冀师叔。”
冀凤致先是颔首致意,才缓缓走近祁湛,叹道:“你们还是太鲁莽了,在洗马营闹出的动静太大。”
祁湛根本不知今夜另有一队人马也混了进来,只得自嘲一笑:“本以为足够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是让您发现了。”
“我也是墨门出身,你们用的那些招数,我年轻时也用过。”冀凤致开口评价道:“在四个马厩里下巴豆,时间把控有误,动静闹得太大。”
祁湛本来是计划好的,马匹吃了巴豆之后还需一段时间才会起反应,而这段时间刚好够他虏获聂星痕换取粮草。他根本没想到有人和他想出了同一个点子,也是假扮洗马兵,而且在他行动之前早已在马厩里下过一次巴豆。
他还以为是自己在迷阵里耽搁了太久,导致错过了最佳时机,便将错误尽数揽在自己身上:“是我低估了聂星痕,没想到他竟会布下迷阵。如今多说无益,随他处置吧。”
冀凤致无奈摇头:“既有我在,怎么可能坐视不理?今夜你们毁了燕军四个马厩,也算报了仇,到此为止吧!”
祁湛闻言冷笑:“听师叔这话的意思,是决定帮燕军了?”
冀凤致默(www.19mh.com)然一瞬,才答:“我谁都帮,也谁都不帮,至少总不会看着你死。”
但祁湛并不领情,反而讽刺:“谁死谁活可还不一定,师叔这结论未免下得太早。”
冀凤致无意与他继续争下去,只想着能让他安然离开,也保下聂星痕的秘密不被发现,遂道:“湛儿,你若还当我是师叔,就听我一次劝,今夜你已经泄愤,以后不要再来了。你若想赢,就去战场上分胜负吧!”
“呵!四个马厩和宁军一半粮草,师叔以为孰轻孰重?四万战马和二十万大军两个月的吃食,怎能相提并论?”祁湛越说越是愤恨不已:“师叔没看到我们的将士过的是什么日子,这半月里吃的都是发霉的粮食!这口气,我怎能咽得下去!”
“湛儿……”冀凤致无奈欲劝。
但被祁湛打断:“师叔不必多言,我只觉得不够!恨不得一把火把燕军大营全烧了,否则难泄我心头之恨!”
“兵不厌诈,人不厌学,技不如人就要多学多看。”冀凤致只好再次表态。
祁湛却是难以克制心头怒(www.ibxx.com)火,抬手一指主帐,大声喝道:“冀师叔!你让聂星痕出来!自我领兵开始,他就一直在做缩头乌龟,如今我打到他家门口了,他竟还不出来见我!”
话音落下,主帐之内忽然有光影闪动,依稀可见一个挺拔的男子身影正朝外走来,似乎就是聂星痕。
帘帐被掀开的一瞬间,男子已经含笑开口:“既是王太孙殿下亲自驾临,刀剑相向岂非无礼怠慢?”
话毕,男子也走到了主帐之外,轻轻抬手一挥,四周士兵们便将兵器都收了起来。
“是你?”祁湛立即认出他来,不禁讽道:“今夜还真是故人相聚,一个接一个。”
来者正是简风。六年前,他暗中保护微浓去姜国,曾在十万大山里被祁湛利用过一把,后来便与祁湛、微浓结伴上路前往宁国,彼此朝夕相处了几个月。只是当初他根本没想到,这杀手祁湛一转眼竟成了宁国王太孙,若早知如此,他当初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掉祁湛,以防今日之患。
但世上并无后悔药,简风只得继续含笑:“王孙殿下,六年不见,别来无恙?”
祁湛记得简风脾气不好,便刻意想要激怒(www.ibxx.com)他:“怎么?六年不见,你还是聂星痕身边的小小侍卫?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呵!”
如今的简风早已不是当年的简风了,即便他此刻心里再急躁,但为了聂星痕,他也会沉下气来,笑回:“殿下怕是记性不好。风虽是一名小小侍卫,不过当年也曾保护过您几次。否则您哪有今日之身份地位?恐怕早已丧命于十万大山之中了。”
祁湛被他堵了回来,冷笑:“我不与你说话,去把聂星痕叫出来,我有话问他。”
闻言,简风笑得更加从容,根本看不出有丝毫担心聂星痕的意思:“王孙殿下这一趟恐怕是来错了,敝上不便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