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澈如释重负地笑了:“那就好,只要你不恨我就好。”
微浓眼眶一热,将匕首套好,揣入自己怀中。
她拒绝看他自残,他打心眼里觉得高兴,可再抬头看向窗外天色,夜幕低垂,灯火初上,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不早了,是时候动手了!”原澈指了指那套衣裳:“快去换装吧。只要这屋子一起火,你就跑出去喊人,随机应变。”
微浓也知时间紧迫,只得抱着衣裳进了内室,匆匆换好。她本就个子高挑,又会武艺,这身侍卫服穿在身上,帽子一戴,乍看起来倒是挺像训练有素的侍卫,英气逼人。她换好衣裳从内室出来,身后的珠帘跟着轻轻晃动,映出一室晶莹的光泽,晃了原澈的眼。
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睛,脑中却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主意。他连忙朝那珠帘走去,伸手狠狠一拽,但听“哗啦啦”一阵响动,珠帘已被他扯下两条,水晶珠子滚落一地。
“我想到了,你把我绑起来,绑紧一点儿。这样我还有知觉,火势大了,我还可以躲。”原澈边说边将珠线递给微浓:“快!抓紧时间。”
这大约是最不危险的一个法子了,至少不会伤害原澈,微浓一咬牙,只得接过珠线,将原澈的双手捆绑起来。她自觉已经捆得很紧了,但原澈口中还是喊着:“再紧点儿,你这太假了。”
到最后原澈衣袍的袖口处,已经被捆出两道深深的凹痕,他却还笑言:“冬天穿得厚,我一点儿都没觉得疼。”
微浓配合他笑了笑。
原澈又低头看向自己双脚,道:“把我的脚也绑住,才会更逼真。”
微浓有所迟疑:“手脚都绑住,一会儿这里着了火,你行动会很不方便。”
“活人还能被死物拦着吗?”原澈脚脖子转了转:“我这么聪明的人,若是光被绑着手就让你跑了,王祖父铁定怀疑我。”
微浓想了想,手脚都绑上的确更逼真,至少在宁王面前,对原澈更好。于是她又扯下两条珠线,将他的双脚也绑了起来。原澈被绑好之后,还专程跳了几下:“你看,根本不影响我敏捷的身姿,好着呢!”
微浓见他腿脚确实挺灵活的,才放下心来,道:“那好,你坐远一点,我要开始烧屋子了。”
原澈点点头:“烧吧。”
微浓抄手执起桌案上的油灯,看了看这装潢华丽的屋子,还有那一排排的典藏书籍,终是有些不忍下手:“你真舍得烧掉?”
原澈轻笑:“烧吧烧吧,反正是王祖父送的,我也没有掏钱。”
微浓也知不是心疼器物钱财的时候,便作势欲把灯油泼在桌椅板凳上。
“等等,你把我腰带扯下来,堵上我的嘴,然后扶我去内室。”原澈突然开口阻止。
“好。”微浓照做,起居室东西各有一间套间,东边那间被他们扯散了珠帘,满地都是珠子。微浓便将原澈带去西边那间屋子。
原澈大大咧咧地坐到角落里,对她强调:“往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记住,千万别去找你师父,否则会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
“我明白。”微浓点头。
原澈又冲她努了努下巴:“你快动手吧,太晚不回宫,王祖父也会怀疑的。”
这句话提醒了微浓,让她加快了动作。她迅速将原澈的腰带解开,团成一团塞入他口中,然后开始把所有灯台里的灯油全部泼出来。
直至整间屋子里到处洒满灯油,微浓执起烛台,最后看了一眼原澈。原澈正朝着她笑,眉眼弯成两道月牙,像是在催促她快点行动。
微浓知道,这次只许成功不能失败,若是失败了,就再也没有下一次逃跑的机会了!她一口气将满屋子的烛台全部打翻,看着火苗迅速顺着灯油燃烧,烧着桌案、烧着帘布、烧着书柜、烧着一切!
然后,她故作惊慌地打开屋门,边跑边喊道:“来人!快来人!走水了!走水了!世子还在里头呢!快救人!”
通过敞开的屋门,透过烈烈的火光,原澈依稀看到微浓在向外跑,压低嗓子召唤人救火。
演得可真像!原澈发自肺腑地感叹一句,只可惜他口中塞着东西,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一个笑容都做得很艰难。他唯有看着她越发模糊的背影,忍受着越发熏呛的浓烟,为她争取更多的时间。
眼睛已经被熏得睁不开了,眼泪也被呛了出来,原澈缓缓站起来,环顾这间屋子,这是王祖父为他娶妻准备的,既然没有妻子,要它又有什么用呢?徒增伤感罢了!能救他喜欢的女人一命,就是这屋子最大的价值
被浓烟呛到窒息时,这是原澈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