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糕小口喝着热汤，校医坐在旁边静静注视着她，仿佛先前的所有事都翻篇，一切回归“正常”。
汤很暖，就像他看上去那样。
“他对你的态度很凶？”
校医突然说这么一句。
筱糕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好像是在说程延，犹豫着点点头。
本来就很凶。
“以后不会再有人那样对你了。”他撑着脸，浅笑着把菜盘往筱糕面前推。
他到筱糕家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备好食材，卫生还没打扫，筱糕就已经“自投罗网”。
筱糕悻悻低头夹菜，她能如此稳当地坐在这儿，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刚刚没能找到自己的身份证。
系统除了用积分兑换商城内的道具，不能凭空变出实物，也就是说筱糕即使拿到身份证也不能兑换出现金跑去住酒店。
反抗不了就享受，是她目前信奉的真理。
“...你说，没有怨灵，是什么意思？”
筱糕眼巴巴看着校医，但对方没有直接回答。
“这么想知道？”
“先吃饭，吃完我会一点点跟你解释。”
他没有直接回答，起身走到自己挂着外套的地方，拿出一个喷壶坐回筱糕身旁，顺便带过来根皮筋，给筱糕吃饭时总容易滑到前面的头发扎成松松的辫子。
筱糕默默加快自己吃饭的速度，免得时间隔得太久还要忍着尴尬再问一次。
实际上，她跟校医共处一室就差不多用光全部的勇气了。
门口传来金属丝剐蹭锁孔的声音，两人同时朝那个方向看去。
校医冲筱糕笑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走过去站在黑暗的角落。
筱糕端着碗呆住，有种不好的预感。
门被打开，速度很慢，发出小而轻的吱呀声。
一个穿着蓝色工服的身影侧身进来，看到坐在客厅吃饭的筱糕顿住，明显没想到会有人在的样子，但还是进到门内。
大门被他反手关上。
他掏出怀里的匕首打算威胁筱糕不许出声，却被人抓着头发猛地往玄关的柜角磕过去，他的额头顿时绽开血口，但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眼带惊恐地举起匕首想要反抗。
下一秒却被夺了去，整个人又被拖进浴室，几分钟后，里面彻底没了动静。
筱糕全程低头盯着碗底，无意识搅动着手里的勺子，里面的汤只剩一个浅底。
她面无表情眼神放空，脑子里却不断循环着刚刚的画面...太暴力了，不过她还能待。
【6868...如果我也有这么一天，能不能，帮我屏蔽一下痛觉】
往柜子上磕的那下就足够要她半条小命。
伸手揉揉自己有些被吓软的腿，筱糕放下勺子看向浴室，里面没有开灯，但能听到水流动的声音。
【...好的。】
【真的？我还以为不可以呢，谢谢。】
系统回答的有些慢，筱糕还以为要做到屏蔽痛觉要达成很多条件，或者根本不行，得到肯定的答复，她松口气，甚至有点惊喜的感觉。
浴室门被打开，校医走出来，除了身上被水打湿大片，一眼看过去跟十几分钟前没什么区别。
但他走得越近，筱糕就越可以清楚闻到那股铁锈味，看到他灰色薄毛衣上溅到的点点血迹。
“糕糕，吓到了吗？”
校医甩掉手上的水珠，俯下身让小姑娘跟自己对视，筱糕只管闭嘴摇头。
“那就好..”他笑笑，揉两下筱糕的脑袋，站起身脱下被水打湿的上衣，毫不避讳地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把衣服扔到地上。
【千言万语此时只剩一句好家伙】
【怪不得能让程延那小子唯命是从】
【果然是粉色的】
筱糕对此没有反应，她知道湿毛衣穿在身上有多难受。
校医来时没带来换穿的衣服，上面只剩下外套可以穿，但他没有多浪费时间，快速穿好，回头看到直愣愣看着自己的筱糕有些好笑。
“我现在要出门一趟，大概半个小时回来，乖乖等我，知道吗？”
筱糕点头，直到校医出门，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留下跟那具尸体共处一室，她将茶几上那个小喷壶拿到手中，刚刚她就一直很在意。
里面的透明液体只剩一半，筱糕晃了晃，跟水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好像又更粘稠些。
“哧..”指腹慢慢朝下摁压，喷出一小团水雾，除了喷头做得格外细，没有味道，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筱糕把喷壶放回去，心情略有几分失望，她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想收拾一下桌上的空碗，但筱糕不敢过去，浴室在她的开放式小厨房的水池对面，很容易瞥到里面，从黑咕隆咚的室内延伸出来的那些暗红色的血痕。
校医大概是去拿工具来把这具尸体处理掉，筱糕又往后退了几步。
她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激动，呼吸急促。
好像听到有谁叹气。
又是那股阴冷，一下下拂过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