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胤修长的大手扣住了男人的手腕。
木宁心里一咯噔，忍不住起身。
顾知胤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坐回去。”
木宁在他淡然的目光中看到了安抚，她顿了顿，坐回座位上，紧张地盯着顾知胤的手。
他的指节泛白，可以看出他在用力。
男人听见自己骨头咯吱咯吱在响，疼得嘴唇颤抖，“你……”
顾知胤转过头，没有表情地看着他。
男人脸色痛苦地说不出话了，他老婆还在一边叫嚣，“老公，这男的刚才嚣张死了，他今天不赔礼道歉，这事儿跟他没完！”
男人想抽出手，却被顾知胤死死扣住。
顾知胤听见了纷乱的脚步声，他抬头往车厢尽头看了看，随即低下头，看着男人哂笑了一声，“别在你老婆孩子面前丢脸。”
这一声笑，以及这句话，气的男人捏起拳头要往顾知胤脸上揍。
“干什么？！不许动手！”
那纷乱的脚步声，便是赶来的乘警。
他们看见一个长相彪悍的男人，揪着一个斯文男人的衣领，还要出拳打他，立即大吼，“你！把手松开！”
顾知胤手上立即松了力道，男人脑子一懵，看见顾知胤对他不屑的笑了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乘警按住，“老实点，别动！”
女人见自己老公被按了，急忙大叫，“警察同志，你扣我老公干什么？是这男的先打的人，还弄伤了我孩子，我老公才……”
“嚷嚷什么，等下我们会一起处理，先站一边去！”
女人悻悻得闭上嘴。
“你没事吧？”乘警问道。
顾知胤扯了扯衣领子，“没事。”
见他穿着打扮都带着一股身份不凡的气质，乘警态度好很多，“发生什么事了？”
顾知胤云淡风轻地看了男人一眼，“他想动手打我，整节车厢的人都可以作证。”
乘警看向周围，不少乘客点头。
“这男的和他老婆都好凶的，这位先生好端端坐在这里，啥都没干，这对夫妻上来就拉扯人家。”
“是啊，反正我是看到这女的老公要打他。”
“感觉这男的好可怜，一直被这对夫妻欺负，看来文化人真的没办法跟市井小民动粗。”
……
车厢里的乘客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在说顾知胤是被打的那个。
女人见形式不对，把自己孩子拉出来，“你们都在睁着眼说瞎话吗？我孩子这嘴磕成这样，我又找谁评理去？！”
她扭头瞪着顾知胤，“我老公打你？你把我女儿绊倒，一句道歉都没有，还那副态度，我老公心疼我娘俩才找你说理，再说他碰你一根手指头了吗？！你还颠倒黑白说他打你！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好了，都别说了！”乘警被吵的头疼，“你们一起来一下！”
那对夫妻跟着一名乘警走了。
顾知胤站在原地顿了顿，回头看见木宁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伸手在她脑袋上按了按，“没事，待会就回来。”
乘警把他们叫到餐车那一节，让他们出示证件。
乘警看到顾知胤的证件时，脸色变了变。
立即邀请他坐下，让吧台的人给他倒茶水。
“不是，警察同志，凭啥他可以坐下？”
“没让你们说话，就不要出声。”
那对夫妻不甘心也只能闭嘴。
乘警态度很好地询问，“顾先生，您看您想喝什么，我们这里有饮料，咖啡，茶……”
顾知胤打断他，“能换商务座吗？”
乘警一愣，“当然可以，不过要重新买票。”
“嗯。”
乘警脑子转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叫人乘务员来给他升级座位。
顾知胤付钱的时候，余光瞥见了那个小女孩儿。
她怯生生地站在桌角，磕破的嘴角只是用纸胡乱擦了擦，血擦的脸颊上都是的。
已经不流血了，但破在那里，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她眼里还有泪，盯着顾知胤手里的一叠钱，眼神很茫然。
顾知胤跟她对视了很久，直到乘务员给了他办理好。
临走前，顾知胤从钱夹里又拿了一叠钱，放在桌面上。
他看着小女孩儿说:“带她医院看看，这是给她的医药费。”
那对夫妻满脸惊讶和不相信。
而顾知胤始终都没有看那对夫妻一眼。
目光在小女孩儿身上停留了片刻后，起身走了。
乘警留下了那对夫妻进行教育，“羞不羞！就问你们羞不羞！自己小孩儿没看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还讹钱！”
“现在这钱人家给了，你们拿着好意思吗？”
女人梗着脖子说:“我家孩子被他撞倒磕伤，想私了解决的话，他本来就应该赔点医药费。”
“呵，还本来应该，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要是想让你们俩坐牢，轻而易举！”
那对夫妻低着头，满脸羞愧。
乘警和乘务员一起送顾知胤过去，路上乘警挠着头说:“顾先生，刚才那种情况，您不用给他们钱的，不是您的责任。”
顾知胤看着窗外，列车在进隧道，窗户上一片漆黑，倒映着他自己，没什么情绪道:“我不是给他们。”
“您是见那孩子可怜？”乘警说，“您太热心了，只不过那对夫妻心术不正，恐怕拿了钱也不一定带孩子去医院。”
顾知胤收回目光，淡淡道:“无所谓。”
他以前不这样的。
救死扶伤，是圣人该做的事。
他没有一颗悲悯的心。
现在不一样了，看见那小女孩儿的眼睛，他心里会触动，无论那笔钱最后流向哪里，至少他做了该做的。
就当是为他死去的孩子积善了。
……
木宁等了一会儿，乘务员过来叫她，“顾先生在第三车厢等你。”
乘务员帮她拿了箱子，领着她过去。
第三车厢是商务座，只有六个座位，因为票价贵，没有人买，整节车厢只有他们。
男人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发呆。
木宁看着他，在这安静宽敞的车厢里，总算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了，他好像天生就适合在优越的环境里待着。
“就知道你会跑这里来。”木宁在他身边坐下，“想什么呢。”
顾知胤转回头，看着她笑，“没什么。”
“刚才那事怎么处理的，有麻烦吗？”
“没有，解决了。”
顾知胤握住她的手，“吓到宁宁了么。”
木宁点头。
顾知胤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不会有事。”
“不是，我是怕那个男的被你弄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