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汪走后，吊脚屋的气氛一下子跌到冰点。石五四不说话，就连一向活泼的七仔都没了动静。</p>
珠娘攥着菜刀呆立半晌，紧紧咬着嘴唇，长睫毛上雾气朦胧，但终究没有滴下泪来。</p>
忽然她感觉一只大手按在了肩膀上，耳边传来林海的声音：“珠娘，你家欠了多少钱？我替你想想法子。”</p>
珠娘闻言缩了缩鼻子，没好气道：“你又没钱，少拿话来哄我。”</p>
林海淡淡一笑：“我哄你作甚，实在没有法子，我带你跑路就是。你要是恨那老汪，跑路前我替你杀了他，算是报答你的恩情。”</p>
珠娘转头盯着林海看了一会，似乎有些意动。疍民以船为家，天生就具有较强的流动性，虽然有船甲编户，但是外乡逃来的黑户也不在少数。相比被束缚在土地上的农民，官府对疍民的控制力要弱得多。</p>
不过，石五四却是个胆小怕事的，听到杀人登时吓得面如土色，他见闺女没说话，只得亲自劝阻道：“使不得，这使不得啊。林哥儿，你……当真是做买卖的？”</p>
“当真，杀人的买卖也做过几回。”林海说得是实话，语气不容置疑。</p>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林海又道：“你要觉得可行，那就明晚把老汪骗过来，我把他绑成粽子，咱们驾着小艇连夜跑路，到了零丁洋就扔他下海喂鱼。然后我们就去濠镜，找机会搭乘海船出洋……”</p>
“出洋出洋！”七仔听到这个计划十分兴奋，却被石五四呵斥住。</p>
老头见林海根本不听他的，只得向闺女求助：“囡囡，你劝劝这位林哥儿……林好汉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