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吉神色一变,道:“谁是乱党?”
柳乘风盯着刘吉的脸色,一字一句地道:“现在可说不好。”
刘吉冷哼:“莫非柳金事是来消遣老夫的吗?”
柳乘风正色道:“消遣却是不敢,但有几句话要问一问刘大人。前太常寺寺卿杨作,可是大人的门生?”
“杨作……”刘吉眯起了眼,随即道:“是又如何?”
柳乘风道:“卑下调查中得出,杨作曾是你的心腹,隔三差五地来拜羯你,对你言听计从是不是?”
刘吉很快就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矢。否认道:“他中第的时候,恰好老夫是主考,算起来自是老夫的门生,可是要说他和老夫有什么亲密的关系,柳金事却是想岔了,成化年间的时候,老夫的门生没有数百也有上千,若是再算上故吏,那就更加了不得了,怎么?杨作不是已经去世了吗?莫非柳金事查到了他和乱党有什么关系?这个人看上去倒是蛮面善的,为人还算老实,若他是乱党,这倒是真让人不得不唏嘘了,果然是自古大奸大恶之人,往往貌似忠厚。”
一番言语,就把自己的关系瞥了个干干净净,不但如此,还故意以旁观者的口吻评论一番,洗清自己的嫌疑。
可是柳乘风分明感觉到,方才自己提起杨作对,刘吉的眼中掠过了一丝震惊,整个人的身体都有了微微的颤动。
柳乘风冷笑道:“刘大人,到现在你还要隐瞒吗?”
刘吉脸上升起怒意,怒道“隐瞒什么?柳乘风,你深夜到老夫的府上,待老夫如阶下囚一般,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以为可以仗着宫中的宠幸,欺到老夫头上?你可记好了自己的身份!”
他明里走向柳乘风挑衅,可是给柳乘风的感觉却是故意要转移话题。
柳乘风眯着眼,淡淡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大人,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他慢吞吞地继续道:“成化二十年,京师地崩,有声如雷。天寿山、密云、居庸关、古北口一带,城垣墩台驿堡倒裂不可胜计,人有压死者,先帝命拨京营军士二千人修理居庸关楼,而朝廷有人上书,说是此次地崩,乃是上天警示,是太常寺祭天的礼仪出了错,先帝听了,要罢免杨作,是你站出来为杨作求情,奏书中还说,杨作与你交从甚密,你知道他的为人,一向敬天地鬼神,不敢有丝毫造次,也正因为如此,先帝才罢了这个念头,这份奏书,现在还留有存档。怎么?刘大人要抵赖?”
柳乘风既然来了,自然是做足了功课的,至少杨作的所有蛛丝马迹,都已经让人查过,锦衣卫里头,几乎所有的高官都有一份记录,可以随时取来看。
柳乘风的疑心已经越来越重,因为以刘吉的老奸巨猾,就算索性承认了他和杨作的关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只是说识人不明罢了。可是现在却百般地推诿,明知道锦衣卫可能查出点什么,却咬死了不肯承认,这未免也太不寻常了一些。
难道他还怕一个小小的杨作能掰倒他一个大学士?就算杨作犯了天大的事,刘吉只要没有参与,就没有人动得了他,可是现在,刘吉却是这般遮掩,却又是为了什么?
柳乘风眯起了眼睛,正色道:“到了现在,刘大人还有什么说辞?”
刘吉显然已经恼羞成怒,狠狠地拍案而起,似是柳乘风触到了他的逆鳞,冷笑连连道:“柳乘风,你住。!那只是奏书里的一些说辞,不过是老夫见这杨作颇有几分干练,因此上书保他的乌纱,为了取信先帝才不得已说之,莫非就因为这只言片语,你就可以说老夫与他有什么勾结?”
柳乘风抓住了刘吉话中的一个弱点,道:“你说取信先帝而故意说谎?这不是欺君吗?”
刘吉淡然,微微一笑道:“是不是欺君,不是老夫说的算,也不是你一个金事说的算,只有皇上才说了算,你若是诚心要找老夫的茬,尽管去弹劾老夫就走了。”
柳乘风的心里不由在想,刘吉和杨作之间到底有什么?这刘吉宁愿被人说是欺君,也不肯承认和杨作有什么关系,看他这恼羞成怒的样子,哪里像是个内阁大学士?
他心里更加起疑,只是单凭一份奏书就说刘吉是欺君,告到皇上那里,只怕也整不了刘吉,毕竟刘吉要欺的也是先帝,先帝虽说是当今皇上的父亲,耳是这父子二人的关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