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风坐在帐中,钱芳等教官还有几个随行的锦衣卫官员屏息而立。
柳乘风手里把玩着白玉的笔架,这笔架是他喜爱之物,有空的时候总是拿在手里玩赏,尤其是这个时候,他的精神紧绷,脸色凝重,整个人宛如一尊石像,除了手指还在笔架上摩挲,整个人纹丝不动。
“大人,细作已经派了出去,都是最精明之人,全部混进了汗庭帐前卫的营地里,他们假扮是某部的人手,入营去给他们提供酒食,人数不多,只有二十余人……”
“大人,新军已经准备待定,请大人吩咐。”
柳乘风听到这些禀报,没有吱声,他思考了良久,才抬起眸来,道:“看来都准备好了吗?”
“动手吧,所有人全部格杀勿论,我不要任何活人,一只蚂蚁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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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凡步伐不徐不慢,目光扫视了所有人,最后又落到了秃哈良身上,一字一句的道:“现在,我就开始说正事,请问尊贵的客人,来自汗庭的枢密院副使,我代表我的父兄,我的族人来和你洽商正事,希望你能给我解除心中的迷惑。”
秃哈良脸色骤变,他想不到这个小女人,此时竟有这么大的勇气,甚至他有预感,自己上当了,是这个女人的阴谋,这个女人并不是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事情已经脱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以至于他一时之间失去了对策。
可是作为枢密院副使,秃哈良并不是遇事就惊慌失措的人,他看着李若凡,试图想摆出最强硬的姿态,好让这女人望而生畏,悬崖勒马,他冷冷道:“郡主要问什么?”
李若凡嘴角扬出了似笑非笑,甚至在她的眼眸深处,看向秃哈良的目光中,还有几分轻蔑,这个女人明明个子及不上秃哈良,却仿佛是在俯瞰着他,李若凡的语气并没有带着任何威胁,甚至没有丝毫的咄咄逼人,只是很平淡的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更是出乎了秃哈良的意料之外,他心里早已预备了几个答案,只是想不到李若凡的问题是这个。
他冷漠的道:“你来这里,是受了汉人胁迫而来,是被汉人挑唆,前来煽动我们瓦刺的内乱!”
秃哈良自认自己的回答很是精妙,此时把汉人拉进来,对他有好处,而且能让这个女人陷入被动。
谁知这个女人笑了,笑的很好看,世上最美的花朵也及不上她的倾世笑颜,她淡淡的道:“是吗?可惜你错了,我回来,是要收敛父兄的尸首,愿他们的英灵,随着勒勒车的足迹永存不灭。”
秃哈良道:“你要收敛他们的尸骨,给他们举行葬礼,我会满足你,可是你现在应该闭嘴!”
事实上,秃哈良已经感觉到了帐中的温馨气氛变成了愤怒,这时候他必须让李若凡闭嘴。
李若凡却又笑了,仍旧是那倾国倾城的笑颜,随即道:“可是我必须还要问,我的父兄犯了什么罪,为何会遭受汗庭的极刑?”
秃哈良怒道:“因为……因为他们触怒了大汗,他们……”
“你在骗人!”李若凡争锋相对的打断秃哈良,此时的李若凡又换成了另一个人,宛如女武神一般,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她的手指指向秃哈良的时候,仿佛虚空都已经裂开,轻轻一指,却隐含着盛气凌人,让这秃哈良身躯一振,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李若凡声音渐渐高昂,一字一句的道:“大汗要征伐大同,是我的父兄召集本部人马,为瓦刺做前锋;鞑靼人垂涎漠南最肥美的草场,是我的父兄与鞑靼人血战,一次又一次,为大汗卫戍瓦刺的膏腴之地。每年的时候,我的父兄都会为汗庭献上无数的牛羊,请大汗享用,数十年来,我赛刊部从未中断,年年岁贡,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大汗要图谋明人,是我亲入关中,九死一生,差一点就客死异乡。可是你们却说,我的父兄触怒了大汗,违反了瓦刺的律令,你们用这样的罪名,杀死了我的父兄,现在却还用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一个女子。”
李若凡银铃般的笑声传出来,这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轻蔑:“汗庭的威严,来自于各部,来自于每一个牧人,每一个勇士……大汗听信奸臣谗言,杀死我的父兄,掠夺我的部族,我绝不答应,赛刊部也绝不答应,现在,我要告诉你,让你回到汗庭去,转告那个自以为是的大汗,漠南和汗庭再没有关系,漠南的朋友,与汗庭截然相反,汗庭的敌人,将是赛刊部的朋友!”
一句娇斥,让这帐中的王公不禁热血沸腾,有人开始大声咒骂,而秃哈良的脸色之猪肝还要青紫,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李若凡,怒气冲冲的道:“乌日娜,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大汗统治诸部,各部都必须受汗庭节制……还有你们……”秃哈良目中喷出火来,朝帐中的王公们咆哮:“你们难道也想陪这个野女人发疯?大汗的铁骑一到,会祸及你们的部族,祸及你们的女人和孩子,你们都疯了吗?”